大小姐。
小時候,商郁其實常常這麼叫她。
溫頌在孤兒院和老太太的院子裡,攏共隻被折磨了一兩年的時間,還沒有完全磨掉自小被家人嬌寵出來的性子。
商郁隻稍微對她好一些,沒多久,她就故态複萌了。
七歲的女孩,真誠卻嬌氣,善良又任性,真心和個性都是十足十的。
她甚至在夏季的雷雨天,深更半夜抱着自己的玩偶,就光着腳跑進商郁的房間。
商郁比她大六歲,已經進了青春期,懂得男女有别了,冷着臉就讓她回自己卧室。
小溫頌被他寵得無法無天,一溜煙鑽進被窩,腦袋上頂着薄毯,噘着嘴理直氣壯地說:“可是哥哥,小九最怕打雷了,小九會被雷打死的。”
商郁那會兒沒有告訴她,隻有渣男才會被雷劈死。
他一臉惱火,頭疼地看着她,“大小姐,我真拿你沒辦法。”
那會兒溫頌雖小,卻是個人精,聽得懂他語氣裡的寵溺與退讓。
再後來。
商郁不要她了,她一門心思要嫁給周聿川後,他的每一句“大小姐”,都透着嘲弄。
仿佛在笑話她,還以為自己是那個被他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嗎。
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不成。
可是今晚這一句,許是酒精沖昏了頭,溫頌不知怎的,又聽出了幾分小時候的味道。
她抵在車門上,落在手腕内側的那道溫度,令她神經緊繃,鼻息間也滿是淡淡的沉香味道。
這支香水,還是商郁十八歲生日時,她親手送的禮物。
商郁很喜歡。
後來,香水台上,都隻剩這一支香水。
她會及時在他快用完的時候,補上新的。
隻是,對香水都能這麼長情。
對她這個人,卻說丢就丢了。
溫頌的理智在瞬間回攏,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腕,似嘲諷又似平靜地開口:“商總想多了,我沒有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