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今天遇到個人,和你好像。”
孟燼薇眼睛彎了彎:“不過就是長得像而已。”
她幹脆抱着膝蓋坐在地上,頭靠着櫃子邊緣,從裡面拿出相冊,一張張翻開看。
這幾乎是她每天的必修課,老舊相冊卷起了毛邊,又被她壓平整,精心呵護着,裡面照片其實不全,但也是孟燼薇全部的念想。
她手指停在一張合照,少年清隽的眉眼意氣風發,摟着身旁穿校服的安靜少女,恣意地笑。
孟燼薇抽出來,翻到背面看。
俊逸的字迹。
2014年6月10号,傅北川、孟燼薇。
北城二中的畢業典禮,她剛剛結束三年苦讀,傅北川在全國最好的院校,北城大學醫學部讀大二,正值考試周,卻還偷偷來陪她拍畢業照。
孟燼薇還記得拍完這張時,傅北川問她:“喬喬,來北城大學吧,咱們能天天在一塊兒。”
想到這,“傅北川”三個字又再次化作尖刺,紮進孟燼薇的心口,眼前立即模糊起來,她趕在眼淚滴落照片之前,将其小心放回去,又合上相冊。
鎖好了櫃門,還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孟燼薇抱着膝蓋,平複了許久,厚厚的頭發都幹了,她才爬起來,一頭栽進床裡。
反複地想入眠,身心已經極度疲累,可大腦像刮過風暴,完全無法控制裡面的畫面。
孟燼薇起身,從床頭抽屜裡拿出半闆右佐匹克隆,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忍着苦意躺下。
也許是吃多了安眠藥,産生了抗性,孟燼薇還是用了許久才睡着。
她趴在床上,手捂着心口,另一隻手搭在床沿,正好落在床邊,在窩裡睡覺的年糕頭上。
昏昏沉沉睡到不知幾點,紛亂的夢境糾纏了她一整夜,父親失望的眼神,繼母聲嘶力竭的辱罵,最後都化作猩紅粘稠,沾滿她的眼睛
孟燼薇猛地就醒了,大口大口呼吸。
她從床上爬起來,看窗簾透過的微微晨光。
昨夜酒吧驚鴻一瞥,男人舉杯飲酒時,與傅北川驚人相似的眉眼,橫沖直撞着,卻又奇異地撫平孟燼薇全部撕心裂肺的情緒。
她好像找到了寄托。
後悔了。
她不該一口回絕,應該答應的。
孟燼薇在此刻,沖動地下了一個決定,以至于往後無數次回想起來,都會讓她産生萬死難贖的沉重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