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喧鬧的庭院,此刻死寂一片,連蟲鳴都吝啬得不肯施舍半點。
空氣裡彌漫着一種悶濁的濕意,混合着草木在黑暗中悄然腐爛的微腥。
陸意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滑過幾重月洞門,最終停駐在一方小小的池塘邊。
水面倒映着天上幾點疏淡的星子,被風一吹,便碎成了蕩漾的銀屑。
池水黑沉沉的,深不見底,仿佛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安靜地吞吐着夜色。
陸意深吸一口氣,那帶着池水腥氣的冷意直灌入肺腑,随即利落地解開外袍,露出裡面貼身的深色水靠。
冰涼的綢緞貼在皮膚上,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他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确認匕首牢牢綁在小臂内側,最後看了一眼那口墨池,身體便如一枚投入水中的石子,帶着輕微的“噗通”聲,瞬間沒入黑暗冰冷的水中。
刺骨的寒意猛地攫住了他。
這水遠比想象的更冷,像是無數細小的冰針,密密匝匝地刺穿着皮膚,狠狠紮進骨頭縫裡。
沉重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耳朵裡嗡鳴不止。
眼前渾濁一片,隻有近處水草被攪動後翻起的綠色渦流,在極微弱的天光映照下緩緩擴散。
到了水下,他身體盡量放輕放軟,以免激起更大的浪花,借助月光,他不斷往水下潛下去。
隻是,越往下潛,他越驚心。
這小小的池塘,水竟然如此之深!
等到他徹底潛到水底的時候,他已經呼吸不了了。
于是,第一次潛入湖底,失敗!
陸意上到水面,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稍作休息,再一次潛入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