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哭笑不得,耐着性子糾正,“不是大猛,是阿蒙,大猛沒回來呢。”
漢子推開籬笆門進去,從魚簍裡逮出條大鯉魚放進木桶,揚聲沖竈房喊道:“小石頭,魚放桶裡了。今兒這魚可大,跟你娘一塊兒吃。”
阿蒙端着粥和餅出來,遞了個熱騰騰的玉米餅給他,“謝謝周叔,您稍坐會兒,我給您取錢去。”
“錢什麼錢,去去去。”
大周瞪着眼兇他,一口把玉米餅啃掉一半,回頭又從盤子裡抓了一個,“嫂子,走了啊,中午讓小石頭給你燒魚吃。”
朱氏咧嘴嘿嘿笑,“吃魚吃魚。”
大周走後,阿蒙娘兒倆坐在院子裡喝粥吃餅。
清風徐徐而過,滿院勃勃生機,眼前的畫面充滿了尋常人家樸實又珍貴的美好。
陸未吟心緒翻湧眼眶泛紅,心情無比沉重。
阿蒙,大猛,小石頭她知道楚越為何來這兒了。
前世,楚越曾提到過,被冤死的三十二名斥候裡,有一人叫石猛,年不過十八,腳力驚人。
一年嚴冬,月氏族入境劫掠,石猛回營報信,被月氏人察覺,射殺了他的馬。
他徒步狂奔二十餘裡,及時将消息送回軍中,保住了老百姓的過冬糧,一雙腳底闆卻磨得血肉模糊。
就在被劉柯殘忍殺害的前幾天,石猛收到弟弟的來信,得知母親滾落山坡摔傷了頭,智力退為孩童候正說,等過幾天摸清月氏族在境内的藏身地,就允他歸家探親。
可最後,連同候正在内的三十二人,誰也沒能再回家。楚家兄弟雖僥幸撿回一條命,卻也家破人亡,再無歸處。
躲過敵酋箭,卻命喪身後刀。
袖下拳頭緊握,陸未吟墨瞳深沉,眉間覆上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