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心結,要是不解開,就算沒有林琅妤找自己的茬兒,自己在侯府日子依舊不會好過。
就比如白天來送飯的梅香,一個在廚房做事和自己毫無交集的丫鬟,都讨厭自己,可見自己在侯府有多讨人嫌。
想在林琅妤的追殺下保命,抱住侯爺大腿固然重要,但要想在侯府有好日子過,消除其他丫鬟婆子對自己的針對跟偏見也很重要。
但想要改變丫鬟婆子們的态度,首先就得轉變侯爺對自己的态度——因為下人都是見風使舵的。
要是侯爺對自己沒好臉色,侯府下人自然對她是橫眉冷對的。
好在景承昭來之前,歲晚心裡就盤算過怎麼解釋。
她雙手緊緊攥着,貝齒咬着紅唇,猶豫半晌後,歲晚露出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開口道。
“侯爺…奴婢、奴婢知道錯了,但奴婢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
說話間,歲晚水眸偷偷往上瞥了景承昭一眼,看見侯爺沒有想要打斷的意思,這才繼續道。
“奴婢也是前些日子不小心聽見府上其他丫鬟姐妹說,侯府丫鬟年紀到了就得配人,這要是配了人成了婚,日後就不能在侯府内院伺候了。”
“奴婢當時聽他們這麼說,心裡邊慌了,因為這樣的話,那奴婢日後豈不是就不能時常看見侯爺了,奴婢不想配人,也不想離開侯爺”
景侯爺聽見這句話,眉毛一皺,看着歲晚那副為難猶豫的表情,哼了一聲,毫不客氣道。
“你是舍不得侯府的榮華富貴還是舍不得我?”
歲晚像是被針紮似的擡起頭,目光直視景承昭的眼睛,搖着頭說道。
“侯爺誤會了,奴婢不是貪圖榮華富貴。”
說完這話,歲晚眼角含淚,語氣半是真心半是假意地說道。
“侯爺,當年我是被老太夫人撿到的,歲晚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她老人家,後來老太夫人又對奴婢萬般好,奴婢心裡感激,心裡把老太夫人當恩人,也當親人,可可是”
說到這兒,歲晚是真的哽咽了,眼中滿是思念。
“可是老太夫人沒了,老夫人也沒了嗚嗚如今的侯府,奴婢就隻剩侯爺您一位最親近的主子了。”
說到這兒,歲晚像是察覺自己說錯了話,面色一變,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說。
“奴婢僭越,實在不該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可奴婢說的都是真心話,奴婢打心眼兒裡把侯爺當成親人看待,奴婢怕的是出了侯府,以後就再也看不見侯爺了,奴婢舍不得唯一的親人。”
說完,歲晚低着頭,眼淚一顆一顆落下砸在地上。
景承昭神情複雜地看着歲晚,下意識想把人扶起來,可剛擡起手,又收了回去。
歲晚低着頭,看不清景承昭的動作,可燭光照耀下,歲晚看清了景承昭影子的動作,心底微微一松,知道自己的話說對了。
上輩子到底是跟景承昭同床共枕的關系,歲晚知道,景侯爺對外看似冷漠,可實際上最是看重感情。
且景承昭孝順,跟祖母關系也好,若拿老太太說事,或許就能讓景承昭心軟。
景承昭的反應确實跟她猜測的差不多。
等了好一會兒,歲晚就聽見景承昭歎了一口氣。
“罷了。”
歲晚耳朵直接豎了起來,卻不敢擡頭,依舊低眉順眼地跪着,姿态一如既往的低,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