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清早,藍桉拖着虛乏的身體,蒼白着一張面孔,來到了荊家老宅。
自十歲那一年,母親将她丢在荊家後,除了小叔,就隻有荊家阿婆對她最好了。
可是現在,九十歲的阿婆已經病入膏肓。
她也快死了。
阿婆的主治醫生說,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橫豎是熬不過秋天了。
一隻腳跨進老宅的大門,遠遠就聽到了林曼君氣急敗壞的聲音,“家裡養的一條狗,現在還咬起了主人?王管家,打電話讓她給我滾過來,我問問她是不是想
林曼君話沒說完,擡眼正好瞧見藍桉進門,立馬兇神惡煞道,“好啊,我正想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門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反了天?居然敢将我的寶貝孫女踹到泳池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麼身份,你不過是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賞你一口飯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誰給你的勇氣敢這麼猖狂!”
林曼君是小叔的母親。
她從來都不待見她。
隻是以前礙于婆婆,多少有些收斂,現在老太太病倒了,沒人護着藍桉了,她也就無所顧忌了。
每次藍桉來探望阿婆,都要被她惡語相向。
也正是因為母親的這份不待見,五年前荊釋川就帶着藍桉搬出了老宅,單獨住在荊園。
若放在之前,林曼君這樣質問,誰給她的勇氣敢這麼猖狂時
她會理直氣壯的回答,小叔給的。
可是現在,她沒有底氣這樣說了。
第一次收起身上的鋒芒,她默不作聲朝老太太的房間走去,身後忽地又傳來荊仲文的聲音:
“你到底打算賴在我們家到什麼時候?以前你年紀小,沒辦法獨立生活,養你就養你了,可現在你已經過完二十歲生日了,是個成年人了,能自力更生了吧?”
藍桉指甲攥進了掌心。
這位她名義上的爺爺。
也一直都不喜歡她。
卻也是頭一回對她明确下了驅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