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條河自從向西流之後,從來沒有發生過洪災。”
裴行淵耐心解釋:“這條河的流向改變,是在七年前。這七年間,因為東邊下大雨的次數不多,所以才沒有造成洪災。但這一次,明顯不同。您這會兒若是回去,等洪災來臨,您這一老一小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裴行淵這話,老頭兒聽進去了。
可後面的隊伍裡很快傳來一聲嘲諷:“他是老頭兒,他抵抗不了。我年輕,我能!”
說話的,是個挑着擔子的年輕人。
擔子的一頭兒放了些鍋碗瓢盆之類的物件兒,另一頭,坐着他的老娘。
那老太太撇撇嘴:“怕個求喲!栓柱,走,帶娘回去!我才不受這個罪!”
裴行淵上前阻攔:“這會兒天已經開始黑了,回去的路也不好走,不如先上山上暫避一日。我已命人在半山腰的山洞裡架鍋做飯,等到了山洞裡,就有一口熱飯吃。”
隻要過了這一晚,等洪峰來臨,到時候不需要他說什麼,這些百姓們就會相信他的話。
然而,那老太太又撇了撇嘴:“你這話說得輕巧!回去的路不好走,這上山的路就好走了?我可聽戲文裡說了,有些黑心肝的官差就愛抓老百姓,到時候再把人一賣,能賺不少銀子呢。你這回,該不會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
說着,她看了一眼周圍的鄉裡鄉親,誇張地“咦”了一聲:“瞧瞧這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男的年輕的賣苦力,女的賣到花樓裡去,小的賣給人牙子,能賣不少銀子呢!”
她這話一出口,百姓們吓得身子一哆嗦。
“栓柱娘,這話可不能亂說。”有個嬸子提醒道。
老太太撇嘴:“我可不是空口說白話。咱們這兒又不是沒有遭過洪災,你哪次看見官府強制咱們從家裡搬走的?哪次不是拖拖沓沓的,等到洪水把人都沖沒了才假惺惺地出來赈災?咱們的性命在這些當官的眼裡,沒那麼重要。”
這番話,引來不少認同。
事實的确是如此。
更何況,洪災哪裡能提前預知呢?
一時之間,有不少百姓都跟着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