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行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到了洞庭湖樊樓。
沈青黛掀開車簾,差點看直了眼。
前世她被困在宮裡,别說洞庭湖,連宮牆外頭的柳樹都少見,這會兒光是聞着新鮮空氣,都覺得渾身舒坦。
威遠侯早就在樓前候着了,大老遠看見蕭景翊下車,立馬小碎步颠過來。
“哎喲喂!太子殿下來啦!您這一來,我這破樓都亮堂了!”
他轉頭瞅見沈青黛,趕緊點頭哈腰,“沈良娣也來啦?快請快請,樓上酒菜都備齊了!”
“威遠侯客氣了。”蕭景翊淡淡笑了笑,眼睛掃過樊樓的飛檐,“倒是您費心,還把這兒包場了。”
威遠侯搓着手賠笑,袖子都快磨出火星子了:“殿下說哪兒去了!您肯賞臉是給我面子,今兒個必須圖個清靜不是?”
他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袖口金線繡的麒麟都快晃瞎人眼,“樓上給您備了雜耍班子,還有剛從湖裡撈的鮮魚,您可得好好嘗嘗!”
沈青黛跟着往樓上走,推開雕花木門那一刻,她忍不住驚歎。
“這兒風景也太絕了吧!”沈青黛趴在欄杆上,伸手去夠外頭垂下來的柳枝。
“在宮裡憋得我都快長毛了!”
她揪下片柳葉卷成哨子,吹得嗚嗚跑調。
正玩得嗨呢,樓下突然一陣亂哄哄,管事扯着公鴨嗓喊:“貴客到——”
沈青黛扒着欄杆往下瞧,就見一群穿短打衣裳的壯漢護着個穿藏青錦袍的中年男人上樓。
那人腰裡挂着塊羊脂玉,走一步晃三晃,舉手投足那派頭,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去這不是陛下嗎?”沈青黛吓得差點從欄杆上掉下去。
蕭景翊趕緊拽住她後領,低聲罵:“沒規矩!”
“參見陛下!”衆人齊刷刷跪下。
沈青黛膝蓋剛着地,就用眼角餘光偷瞄皇帝身後的食盒。
好家夥!盒蓋縫裡居然露出個白瓷罐子,罐口還沾着點奶黃色的酥酪!
都說陛下微服私訪體驗民間疾苦,結果卻讓禦膳房打包八珍玉食?
“都起來吧。”皇帝掃了眼衆人,目光在沈青黛亂晃的腦袋上多停了兩秒。
“聽說威遠侯包下樊樓擺席面,朕也來湊個熱鬧。”
他說話時,腰間的羊脂玉墜子随着動作晃悠,把沈青黛看得直眼饞,估摸着比她攢了半年的月錢還貴!
威遠侯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陛下大駕光臨,是臣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剛才備的那些糙食,哪配得上陛下金貴的腸胃?快!把樊樓的招牌菜全撤了,給陛下上禦膳房的!”
“不必。”皇帝擺擺手,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把食盒往桌邊推了推,“朕今兒就想嘗嘗老百姓的手藝。”
他端起茶盞抿了口,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扭頭看向沈青黛,“聽說你在宮裡給嫔妃們紮針開藥,還挺有兩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