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爆裂的血肉之中,一團粘稠的、散發着不祥紅光的血霧,迅速凝聚。不過眨眼之間,那血霧便蠕動着化作了一個約莫常人大小,通體赤紅,五官模糊,周身燃燒着詭異血色焰光的人形怪物!
“歸墟門的血祭分身”沈岚那清冷的俏臉上,露出了凝重混着厭惡的神情。她手中光華一閃,古樸的長劍已然出鞘,劍身發出一陣清越的龍吟,淩厲的劍意直指那赤紅人影。
歸墟門?
許哲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也是猛地一沉。在修真界的諸多魔道宗門之中,他們都算是一等一的邪性。這個魔教信奉萬物終将歸于虛無,以毀滅和殺戮為樂,門下弟子個個都是不折不扣的瘋子,所修行的功法也大多與血祭、獻祭、以及各種自殘或同歸于盡的禁術有關。
尋常魔修或為财,或為利,或為修行資源,但歸墟門的妖人,很多時候作惡,僅僅隻是為了享受毀滅本身帶來的快感。比方說榮枯殿這種邪道,遇到歸墟門都是要不死不休的。
“哈哈哈哈,果然有幾分眼力,竟然能認出本座的血影分身!”那赤紅人影發出一陣刺耳難聽的怪笑,模糊的五官扭曲着,似乎在表達某種得意,“啧啧啧若是能将你這等天之驕女煉成本座的血仆,那滋味,想必一定美妙絕倫!”
污穢的言語中,絲毫不掩飾那觊觎與挑釁之意。
“妖孽,找死!”沈岚俏臉含煞,美眸中殺機暴湧。
以她的修為,雖然這血影分身氣息詭異,但她有絕對的信心,在數招之内将其徹底淨化。
然而,就在沈岚即将出手的前一刹那,那赤紅人影卻再次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狂笑。
“本座勸你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的好!”它那模糊的頭部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懸劍山弟子,“我這分身若是敗了,立刻就會炸開。這些練氣境界的廢柴,活得下去麼?”
“你敢!”沈岚動作一滞,劍氣雖然依舊淩厲,卻不得不強行收斂了幾分。
劍氣落在那赤紅人影上,被它擋開了。
“你看我敢不敢?本座這尊血影分身,雖然實力不及本體萬一,但說到底也是蘊含了一絲本源魔念。隻要本座心念一動,随時可以引爆這尊分身!到時候,轟——”
它模仿着爆炸的聲音,語氣誇張而戲谑:“這艘雲舟,連同舟上所有的人,除了你這位或許能仗着實力強行逃生的大美人,恐怕都要化作塵埃了吧?你說,這筆買賣,劃算嗎?”
沈岚的臉色變得鐵青。她知道,歸墟門的妖人,向來都是言出必踐的瘋子。他們既然敢說出自爆分身這種話,就絕對做得出來!這血影分身自爆的威力,雖然未必能将雲舟徹底炸毀,但也足以對舟體造成緻命損傷,更不用說舟上這些修為低微的弟子了。
她投鼠忌器,一時間竟真的不知該如何出劍了。
王宸等四名弟子,聽到自己竟然成了人質,更是吓得面無人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宋星葉也緊緊攥住了許哲的衣袖,手心全是冷汗。
許哲則是眉頭緊鎖,心中念頭急轉。
這艘雲舟,在張執事暈厥之後,依舊能精準地朝着懸劍山飛去,這本身就極不正常。
那名自爆的弟子,隻是一個練氣七層,是如何在沈岚這等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完成血祭分身的準備的?除非,這艘雲舟從一開始,就存在問題!
歸墟門的妖人,費盡心機,潛入懸劍山的雲舟,甚至不惜犧牲一名弟子作為血祭分身的載體,他們的目的,絕不僅僅是為了劫持幾名懸劍山弟子那麼簡單。
聯系到歸墟門那緻力于破壞一切的行事風格,一個大膽而又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測,在許哲的腦海中迅速成形。
他們是沖着懸劍山去的!
懸劍山的護山大陣,對于宗門内部的識别信物,例如身份令牌、以及這種特制的宗門雲舟,必然有着極高的通行權限。如果歸墟門的妖人,是想駕駛着這艘懸劍山自己的雲舟,以其為鑰匙,兵不血刃地突破或部分瓦解懸劍山的護山大陣!然後
這個念頭一起,許哲的後背都驚出了一層冷汗。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艘雲舟,現在就如同一個移動的炸藥包,正被敵人挾持着,朝着自家宗門的心髒地帶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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