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第1頁)

“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營頭的?”李長安問他。

那漢子單膝跪地,聲音跟洪鐘似的:“末将趙鐵牛!原是永州衛的偏将!永州丢了,末将沒本事守住,隻帶回這三百多個弟兄,請監軍大人降罪!”

“趙鐵牛?”李長安聽這名字耳熟,郭濤提過一嘴,好像是他老鄉。

“你錯在哪兒?”

趙鐵牛猛地一擡頭:“末将有罪!罪在輕信了上官的屁話,沒看出南齊的奸計!罪在沒人來救,糧草也斷了!可我敢拿項上人頭擔保,永州城的弟兄,個個都是好樣的!活活餓死、戰死的,就沒一個慫包!”

“起來回話。”李長安道,“永州丢了,不是你一個人的錯。這種鳥時候,你還能護着幾百号弟兄殺出來,算條漢子。勇是夠勇,腦子也還行,是個能打的。”

他頓了頓,又說:“從今兒起,你跟你這幾百号人,暫時歸我帳下聽用,編成督标營親兵隊,護着帥帳。”

趙鐵牛先是愣了愣,随即臉上放光,重重磕了個頭:“謝監軍大人擡舉!我趙鐵牛,這條命往後就是大人的!”

李長安這邊正忙着收攏北邊這點散兵遊勇,關外忽然塵土大起,一彪人馬打着“羽林衛”的旗号,晃晃悠悠地開到了雁門關。

打頭那個将官,正是大皇子李明軒跟前的人,羽林衛副統領陳霄。

陳霄約莫三十來歲,臉上刮得幹幹淨淨,一身嶄新的亮銀甲,騎着高頭大馬。他身後那三千羽林衛,也是個頂個的盔明甲亮,精神抖擻,跟雁門關這幫子在沙子裡滾出來的糙漢,看着就不是一路人。

他一到雁門關,理都不理旁人,直接闖進監軍帥帳。

見了李長安,陳霄也就随便拱了拱手,那派頭,不像來參見上官,倒像是來下通知的。

“陳霄見過李監軍。”

李長安坐在帥案後頭,也不起身:“陳副統領大老遠過來,辛苦。不知大皇子殿下派你來,有何指教?”

陳霄扯了扯嘴角:“指教可不敢當。末将是奉了大皇子密令,帶三千羽林衛過來協防邊關,護着京城側翼。我們羽林衛是天子親軍,打仗向來自己說了算,就不勞李監軍費心整編了。咱們各管各的,互為犄角,一塊兒替陛下分憂就是。”

這話一出口,帳篷裡高明幾個人的臉都拉了下來。

這陳霄,壓根沒把李長安這個“太監監軍”當回事,擺明了不想聽招呼,想自立山頭,搶功勞,甚至把李長安架空。

李長安倒也不惱:“既然是殿下的密令,我自然不好多嘴。隻是這戰場上,風雲變幻的,要是沒人統一調度,各打各的,怕是要叫敵人鑽了空子。陳副統領,你可得想清楚了。”

“李監軍多慮了。”陳霄哼了一聲,“我羽林衛的弟兄,哪個不是以一當十的好手?區區南齊那些蠻子,算個屁!末将自己有數。”

說完,也不等李長安再開口,便告辭出去了,自個兒找地方紮營,真就一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德性。

南齊主力大軍的先頭部隊,黑壓壓一片,已經快拱到雁門關臉上了。

李長安這邊,人心還沒徹底攏齊,外頭又來了陳霄這麼個不聽話的“友軍”,這仗,是越來越不好打了。

夜深了,帥帳裡的油燈“噼啪”爆了個燈花。

趙鐵牛腳步匆匆地從帳外進來,湊到李長安耳邊,壓着嗓子。

“監軍大人!我剛派人去瞅了瞅,陳霄那幫羽林衛,大半夜的,正在偷偷摸摸地調動人馬!”

李長安擡了擡手:“哦?往哪兒調?沖着南齊主力去的?”

趙鐵牛搖搖頭,也是一頭霧水:“不是南齊主力那邊。他們他們好像是往西南邊一個叫‘黑風口’的險隘去了。那地方,地勢是險,易守難攻,可也不是咱們跟南齊人幹仗的正經地方啊。這事兒,透着古怪。”

“黑風口?”李長安的手指在軍用輿圖上點了點,那三個字映入眼簾,“他們去那兒,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