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喉嚨動了動,想說點什麼,最終隻是往旁邊挪了挪,給自家督主添了些燈油。
帥帳内的空氣,悶得人胸口發慌。
李長安沒吭聲,隻把手裡那封從京城冷宮輾轉送來的信箋,湊近了跳動的燭火。
沈貴妃的字,一如既往的娟秀,字裡行間透着一股子揮之不去的擔憂,勸他萬事小心,切莫行險。
火苗貪婪地舔舐着紙張,墨迹很快化為焦黑的灰燼,輕輕飄散,落入帳中冰冷的塵埃。
“有些事,琢磨再透,不如幹脆豁出去賭一把。”李長安的嗓音平平,沒什麼起伏。
他這才擡眼,看向高明。
“傳趙鐵牛、陳霄,還有各營主将,帥帳議事。”
不多時,帳内站滿了人,甲胄摩擦聲此起彼伏。
李長安沒繞彎子,直接抛出話頭:“諸位,南齊主力一直縮着不動,跟咱們耗着,日子久了,保不齊出什麼幺蛾子。本督打算,親率一支精銳,摸到南齊的中軍大帳,把他們主帥的腦袋給剁了。”
這話一出口,帳篷裡像是滾油鍋裡潑了瓢涼水,瞬間就炸了。
“監軍大人,您可得想清楚!南齊主力還有十萬人馬,咱們攏共才多少?要是分兵去偷襲,萬一沒成,弟兄們可就全折那兒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将頭一個蹦出來,嗓門都變了調。
“對啊,監軍大人,這險冒得太大了,不成,絕對不成!”旁邊的将領也跟着嚷嚷,個個都覺得這主意簡直瘋了。
隻有陳霄,在最初的怔忡之後,猛地一挺胸膛,上前一步,單膝重重跪了下去。
“監軍大人這份膽氣,末将佩服!末将願為先鋒,給監軍大人蹚開一條血路!”
他這麼一表态,帳内七嘴八舌的反對聲倒是小了不少。
陳霄手底下的羽林衛,那可是尖刀裡的刀尖,他要是肯幹,這事兒,沒準還真有幾分指望。
李長安嘴角勾了勾,從懷裡摸出一卷獸皮圖錄,往帥案上一攤。
“這張圖,叫‘天罡戰陣圖’,是上古傳下來的奇陣,變幻多端。雖然隻是個殘篇,也夠咱們以少勝多,攪亂他們的陣腳,直接掏了他們老大的心窩子。”
他指着圖上那些密密麻麻、瞧着就玄乎的陣紋,給衆人細細分說這戰陣的門道。
此陣聚散随心,攻守皆宜,最拿手的就是以少敵衆,把敵人切成一塊一塊的。
【叮!主線任務“國門之殇”關鍵節點激活!使用“天罡戰陣圖”擊潰南齊主力,将獲得額外獎勵!】
腦子裡那冰冷的提示音一晃而過,讓李長安愈發笃定。
夜,黑得伸手不見巴掌。
五千精銳,嘴裡都塞了嚼口,馬蹄子也用布裹得嚴嚴實實。
李長安親自領着這支隊伍,鬼魅般穿行在扭曲的山道間,一點聲響也無,悄沒聲地往南齊主力大軍的側後方摸去。
他那“戰場洞察”的本事,把這附近的地形摸得比自家後院還熟,南齊那些明哨暗樁,一個都沒碰上。
南齊中軍大營帥帳之内,燈火亮如白晝。
南齊主帥正因為前線堅城被破,氣得跳腳,把守城那幫将領罵了個狗血淋頭,壓根沒想過李長安的刀子,已經悄沒聲地懸在了他腦門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