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乾帝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像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池面。
“朕的江山,也該徹底清掃幹淨了。”
這話,是沖着李長安說的。
聖旨一下,便是滔天權柄,斬昏官,鋤豪強,幾乎無所不包。
李長安垂首,袍袖下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這把刀,太快,也太利。
用完了,是藏于鞘中,還是因太過鋒利而遭忌,尚未可知。
“臣,領旨。”他聲音沉靜。
幾日後,京城幾處不起眼的宅院裡,油燈幾乎點了一宿。
“李長安!那閹賊是想把咱們往絕路上逼啊!”一個老臣顫抖着手,茶杯蓋子磕碰着杯沿,發出刺耳的聲響。
“陛下如此信他,我等我等還有活路嗎?”
“等死不成?我等世代簪纓,豈能叫一個閹人拿捏!”
“三日後,祭天大典”一個枯瘦的老者壓低了嗓子,嘶嘶出聲,“就在那祭天台上,咱們行屍谏!”
“以死相谏?”
“沒錯!幾十位老臣,血濺祭天台,哭告蒼天,痛陳那閹賊禍國!陛下縱然再護着他,也得顧忌天意人心,顧忌這朝局穩不穩當!”
昏暗的燈光下,幾張老臉上泛起異樣的潮紅。
大理寺,天牢最深處。
水珠順着石壁滑落,滴答聲在空寂的甬道裡回響。
劉承恩身上那件囚服又髒又皺,蜷在角落的稻草上,聽見腳步聲,也隻是動了動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