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微胖，保養得不錯，臉上總是挂着與人為善的表情，可這會兒，那笑意落在梁志遠臉上，卻激起一陣生理性的不适。
邱強歎了口氣，擺出替梁志遠抱不平的架勢：“唉，老王這性子，真得改改！對誰都這樣，一點面子不給。”
梁志遠清楚，這老狐狸這個點兒來這裡是為了什麼，面上卻立刻堆起恰到好處的驚訝和熱情：“邱教，您怎麼來了？”
邱強那雙總是眯着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朝樓下瞥了瞥，确認王貴軍進了一樓值班室，這才慢悠悠地踱步進來。
他走到梁志遠辦公桌前，“小梁啊，”邱強的聲音透着一股子刻意的熟稔和關切，“跟着王所，是不是特别辛苦？”
梁志遠适時地擠出個苦澀的表情，順勢歎了口氣：“唉，邱教，您還不清楚嗎，王所那脾氣”
話沒說完，但那份無奈和欲言又止，精準地刻畫出一個備受磋磨的小警員形象。
邱強嘴角不易察覺地揚了揚，狀似随意地拉開梁志遠對面的椅子坐下，身體微微前傾：“小梁，有沒有想過換個環境？或者，換個跟你更合拍的領導？”
梁志遠臉上恰到好處地顯出幾分茫然，又夾雜着不易察覺的期待。
邱強對他的反應很滿意，點點頭，聲音壓低不少，充滿了誘惑力：“跟我幹，怎麼樣？”
不等梁志遠回應，他直接抛出籌碼：“你也曉得，咱們太和派出所副所長的位置，可一直空着。隻要你”他拖長了音調，“立個大功，我保你上去！”
梁志遠臉上立刻浮現受寵若驚的神色，緊接着是明顯的猶豫和為難，“邱教，這這哪兒行啊？我資曆淺，工齡也不夠，這副所長”
他停在這裡，顯得既渴望又自卑，分寸拿捏得極好。
邱強笑了，擺擺手：“小梁啊，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面。當副所長，要什麼資曆工齡？關鍵就三條。”
他慢條斯理地伸出三根手指，在梁志遠面前晃了晃。
“第一，你得行。”
“第二，得有人說你行。”
“第三，”他聲音裡有種掩飾不住的傲慢，“說你行的那個人，自己也得行！”
邱強收回兩根手指，隻留下一根，虛虛點向梁志遠：“這第二條、第三條，我幫你運作。”
“但這第一條嘛，就得靠你自己去證明了”
話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梁志遠懂了，這是要他納投名狀。
他沉默了好一陣，像是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餡餅和壓力，然後擡起頭，直視邱強：“邱教，有話您就直說，需要我做什麼？”
邱強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多了份贊許：“我就喜歡你這爽快勁兒。”
他身體再次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貼着耳邊，“這個星期，是王貴軍值班，對吧？”
梁志遠點點頭，沒吭聲。
“今天，會有一個警情，涉及一個嫌疑人。到時候，你想辦法，讓王貴軍對着那個嫌疑人開槍。”
他頓了頓，“最好，一槍斃命！”
梁志遠眉頭瞬間擰緊，臉上全是為難和震驚：“邱教！這王所的決定，我怎麼可能幹涉得了？而且，開槍”
邱強又笑了，這次是老謀深算的那種：“所以我剛才說，這第一條，得你自己行啊，小梁。”
他站起身，不再理會梁志遠，踱到窗邊，背着手，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