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吞沒了縣城的燈火。
梁志遠握着方向盤，車頭紮進城外的黑暗裡。
導航的終點，是劉德漢發來的地址——城郊，一處私人農舍。
走私煙背後的大老虎，就這樣主動邀他見面了。
梁志遠清楚，這不是赴宴，是入鬥獸場。
車輪碾過泥土路，在一方院門前停下。
這裡看不見霓虹，隻有兩盞老舊的燈籠挂在門楣上，投下兩圈昏黃的光暈，像黑夜裡睜開的眼睛。
車門剛開，一個穿着對襟衫的年輕人就從門裡迎了出來，不多問一句話，隻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梁大隊，劉縣長在二樓。”
梁志遠跟着他，推開那扇看似普通的農家木門。
門軸發出一聲沉悶的轉動，門後的景象，卻讓他的腳步蓦地一頓。
撲面而來的不是農舍應有的潮氣與土腥，而是一股清冽的檀香。
腳下也不是水泥地，而是被打磨得油光水滑的青石闆，蜿蜒着伸向深處。
光線幽暗，隻能看到回廊曲折，假山疊石的影子，隐約還有潺潺的水聲。
這裡根本不是農舍，分明是一座藏在鄉野間的私家園林。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權力與金錢鋪就的路上。
年輕人将他引到二樓的一間包廂前，便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推開門，沒有想象中的烏煙瘴氣，也沒有滿座的陪客。
房間裡，一個穿着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正背對着門口，坐在茶台後，專注地沖泡着工夫茶，沸水沖入紫砂壺，騰起一片氤氲的白霧。
此刻的劉德漢，看起來不像一個副縣長，更像一個退了休的老幹部。
“來了。”劉德漢擡頭，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
梁志遠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茶台上的水壺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