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漢的語氣,恢複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平淡。
夜色被車燈撕開一道口子,又在後視鏡裡迅速縫合。
梁志遠沒有回家,也沒有回隊裡。
他把車開到江邊,熄了火。
江水在夜裡是黑色的,拍打着堤岸,發出沉悶的、永不停歇的聲響。
他推開車門,風灌了進來,帶着水汽的腥味。
他把吳建東這張牌打了出去,他把自己從一顆可以随時丢棄的棋子,變成了一把懸在劉德漢頭頂的劍。
沒人會喜歡頭頂懸着一把劍。
他們隻會想盡辦法,把這把劍的劍柄,牢牢攥在自己手裡。
而他想要拿到證據,找到背後的大老虎,他必須以身入局,才能勝天半子!
梁志遠點了根煙,煙頭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但如果一朝走錯,就像趙德漢說的一樣,交警可以死一個中隊長,也可以死一個大隊長!
這盤棋,他走得驚心動魄。
一步走錯,就是粉身碎骨。
第二天,交警大隊。
梁志遠走進辦公樓的時候,走廊裡原本的交談聲,瞬間低了下去。
幾道視線落在他身上,又飛快地移開,像被燙到了一樣。
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身後傳來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
不用聽,他也能猜到内容。
“雜碎”、“叛徒”、“為了錢出賣兄弟”
劉德漢的目的達到了。
他正在變成一座孤島。
一整天,他的辦公室門,除了送文件的輔警,再也沒人推開過。
桌上的電話響過幾次,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公務。
他一直在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次電話鈴響,都像是在敲擊他的神經。
臨近下班,辦公室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夕陽的餘晖透過百葉窗,在地上切割出一條條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