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見狀冷笑:"葉大人近日專與世家過不去,莫非别有用心?"
"王爺說笑了。"葉琛突然轉向崔永年,"崔公,您說呢?"
崔永年佝偻着身子出列,突然跪伏在地:"老臣老臣有罪!北疆那批貨是老臣私自調運的,與其他人無關!"
朝堂瞬間寂靜得可怕。祁王嘴角微微上揚,這個結果顯然在他意料之中。
葉琛眯起眼睛。這老狐狸竟真敢當替罪羊?他餘光掃過崔永年顫抖的雙手,突然注意到其袖口隐約露出的淤青,看來祁王沒少用"非常手段"。
"崔公此言差矣。"葉琛突然輕笑,"那批軍械的調令上,蓋的可是兵部大印。"他轉向祁王,"王爺當時正兼管兵部吧?"
祁王臉色一沉:"葉大人休要血口噴人!那印信分明是"
"是這個嗎?"葉琛從袖中抽出一張公文,上面朱紅大印鮮豔刺目,"下官昨日恰好在舊檔中發現的。"
崔永年猛地擡頭,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希冀。葉琛趁機上前,将認罪狀和朱砂筆遞到他面前:"崔公既要認罪,不妨寫詳細些?比如這印信從何而來"
祁王突然厲喝:"崔永年!你可想清楚了!"話中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大殿上,崔永年的筆尖懸在認罪狀上方,墨汁凝聚成珠,将落未落。滿朝文武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支顫抖的筆上。
"崔公,"葉琛微微俯身,聲音輕得隻有近處幾人能聽見,"您那三歲的嫡孫,前日剛學會背《千字文》吧?"
崔永年布滿皺紋的眼角猛地抽搐,渾濁的老眼閃過一絲驚恐。葉琛這話聽着是家常閑談,實則是在提醒他,崔家滿門的性命,都系于他今日一筆。
"葉大人!"祁王突然厲聲打斷,"朝堂之上,豈容你竊竊私語?"他大步上前,蟒袍袖口掠過崔永年執筆的手,"崔老年事已高,這般逼迫,是何居心?"
葉琛不慌不忙直起身,唇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王爺言重了。下官隻是提醒崔公,認罪需得詳實,免得牽連無辜。"他特意在最後兩字上加重了語氣。
老皇帝在龍椅上輕咳一聲:"崔愛卿,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實招來。"
崔永年額頭上的汗珠滾落,砸在宣紙上洇開一片。他偷眼瞥向祁王,後者眼神陰鸷如刀,拇指在腰間玉佩上輕輕一劃,這是他們之間的暗号,意為"斷腕求生"。
"老臣"崔永年突然老淚縱橫,"老臣愧對皇恩啊!"
話音未落,他猛地将筆一扔,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仰頭便灌。葉琛眼疾手快去奪,卻隻扯下半片衣袖。崔永年喉頭滾動兩下,随即面色鐵青,栽倒在地。
"太醫!快傳太醫!"朝堂大亂。
葉琛蹲下身,指尖搭在崔永年頸側,已經沒了脈搏。他目光一凝,注意到崔永年裡衣領口處露出一角紙片。趁衆人慌亂之際,他迅速将那物抽出藏入袖中。
"陛下!"祁王撲通跪下,聲音悲怆,"崔老年邁糊塗,一時想不開求陛下開恩,準其歸葬故裡!"
老皇帝疲憊地擺擺手:"準了。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