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聲驟起!
三棱毒梭穿透窗紙直取許莳安後心,卻在溫可夏劍鋒三寸外凝滞——梭尾刻着九幽殿蛇紋,尖端淬的正是千機變!
“無論仙醫盟還是九幽殿,我都不敢興趣,我隻是我自己”
寅時的梆子聲撞碎最後一絲夜色,許莳安癱坐在學堂門檻上,指尖還粘着半片鬼枯藤的熒光。
二十三個孩童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像群雛鳥在晨霧裡撲棱翅膀。
青囊翁的玉葫挨個懸在患兒眉心,金光掃過處,殘留的紫斑化作青煙消散。老人轉身時,廣袖拂過許莳安滲血的腕口:“《神農訣》配人皇血,小友倒是敢賭命。”
“比不上仙醫盟的袖手旁觀體面。”許莳安叼着半截甘草嚼得咯吱響,餘光瞥見溫可夏正給昏迷的豆芽掖被角——她劍穗上不知何時多了個艾草香囊,針腳歪得像蚯蚓爬。
九幽殿的蛇紋銅牌在青囊翁掌心熔成鐵水:“千機變需魔界三毒為引,小友可知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你們仙醫盟的藥田監察使該換人了。”
許莳安彈指将藥渣撒向東方,“魔血藤、鬼哭草、蝕骨香——這三味在你們《靈藥譜》裡,可都是甲等禁藥。”
晨光刺破雲層時,青囊翁的歎息混在風裡,溫可夏的劍鞘突然橫在兩人之間:“老頭,你袖口的金線摻了冰蠶絲吧?”她指尖搓着從刺客身上摸出的絲縷,“巧了,九幽殿那耗子懷裡也有這玩意兒。”
“溫姑娘,可真會開玩笑!這冰蠶絲,在懸壺谷可非稀罕物!總不見得,每個摻冰蠶絲的人,都和九幽殿有聯系吧?”
“趕兒是真趕巧了!”溫可夏可不信。
正午的日頭烤得青石闆發燙,許莳安癱在醫館竹榻上啃香瓜。藥童小滿捧着改良版香砂六君子丸的配方戰戰兢兢:“許醫師,這君臣佐使到底啥意思?”
“喏,就像這西瓜——”許莳安啪地拍開紅瓤,“君藥是瓜肉,解渴主力;臣藥是瓜皮,清熱輔助;佐藥是瓜子,潤腸防滞;使藥嘛…"他突然把瓜皮扣在學徒頭上,“就是讓你頂着它去曬兩個時辰,體會什麼叫引藥上行!”
滿院哄笑中,誰也沒注意房梁陰影裡蜷着隻碧眼黑貓——它耳尖的蛇形刺青,正與九幽殿令牌如出一轍。
子時的更鼓擦着劍鋒劃過,溫可夏踹開許莳安的房門:“裝什麼死?你腕口的毒線都爬到肘窩了!”
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映出許莳安青紫的右臂。他竟在用小刀剜腐肉,血水順着桌角滴進藥缽:“總得有人試出鬼枯藤的毒性阈值…嘶…輕點!”
溫可夏奪過藥杵砸碎三枚蛇紋銅牌,魔血藤汁混着金瘡藥糊上傷口:“逞完英雄還得姑奶奶收拾爛攤子。”
許莳安盯着她發梢的香囊突然笑出聲:“這繡工…溫姑娘莫不是把針當劍使?”
劍光掃落他半截鬓發:“再廢話就把你舌頭縫上!”
五更天時,睡夢中的豆芽突然驚醒。孩子攥着許莳安衣角呢喃:“夢裡有個壞叔叔說…說要把哥哥煉成人藥…”
藥缽應聲而碎。
許莳安望向案頭玉牌,仙醫盟三個字在晨光中泛着血澤。
窗外黑貓縱身躍上屋脊,碧眼倒映着赤水河對岸——九幽殿的玄鐵舟正刺破濃霧,船頭立着個戴青銅鬼面的身影,腰間懸着紫玉藥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