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的銀鑷夾起結晶殘片壓在《毒經》殘頁上,泛黃紙面陡然浮現血色字迹:“幻心髓為引,人皇血為媒——此乃會呼吸的活陣!”
話音未落,書頁上的血字竟如蚯蚓般蠕動起來。
許莳安翻腕抖出七十二枚金針,針尾栓着浸透雄黃酒的艾絨。
“《針灸大成》有雲:‘邪祟聚于絡,當以火攻之’!”他指尖如飛,金針精準釘入符陣節點。
艾絨遇盞光自燃,幽藍火線順着菌絲脈絡疾走。火過處符咒崩裂如瓷片,幻心髓結晶“噼啪”炸響,濺出的毒液被溫可夏的霜氣凍成冰珠,墜地即碎。
河心突然炸開十丈巨浪,未焚盡的菌絲回縮凝成九頭蛇虛影。蛇身鱗片皆由青銅鈴組成,鈴舌震顫間發出攝魂魔音——
“許大夫,看水面!”小滿嘶聲喊道。
浪濤中的蛇影竟與衆人倒影重疊。阿卯的倒影脖頸纏滿傀儡絲,正被拖向蛇口!
“琉璃盞,照幽冥!”許莳安旋身将盞口扣向河面。
金光穿透虛妄,映出九幽殿主藏于鈴陣核心的幻象:“區區人皇血,也敢破我千年陣?”
話音未落,溫可夏劍氣已劈開幻象。霜魄劍刺入河心漩渦的刹那,靛色河水驟然透明——
河底矗立着一座九層青銅鈴塔,塔身纏繞的菌絲如血管搏動,每一根都連接着浮屍的咽喉。最頂層的鈴铛刻着濟世堂徽記,鈴舌上粘着半片學徒衣角!
“小滿,音叉!”許莳安單手按在河面,琉璃盞沉入水中。
小滿顫抖着遞上青銅音叉,許莳安以針叩擊,聲波透過盞光放大,與鈴塔共振。塔身符紋突然扭曲,一具屍骸的右手猛地擡起,指向東方——
屍骸掌心刻着潦草血字:“往生泉東三十裡,月見草下藏生門。”
字迹邊緣粘着半片濟世堂學徒的衣角,布料上雄黃灼痕猶新。
“是陳師兄的字!”小滿哽咽着翻開《學徒名錄》,“三年前失蹤的采藥隊果然被煉成了陣眼!”
阿卯突然悶哼一聲,後頸淡紫脈紋驟亮。他無意識地抓起船槳砸向鈴塔倒影,菌絲觸槳即潰——槳頭不知何時沾滿了雷公藤灰!
殘存的菌絲退入河底深淵,河面複歸平靜。
許莳安撈起琉璃盞,盞心懸浮的琉璃珠已裂開細紋,珠内星圖缺了一角——正是屍骸所指的東方生門。
溫可夏劍尖挑起一截未燃盡的菌絲,寒氣凝出冰鏡。鏡中映出大長老的身影:他立于鈴塔之巅,腳下屍骸堆砌成王座,掌心把玩着一枚刻有許莳安面容的青銅鈴。
“遊戲才剛開始”鏡面随冷笑碎裂,一塊冰渣濺入阿卯後頸脈紋。少年渾身一顫,瞳孔閃過六瓣金芒,轉瞬即逝。
熒光苔原盡頭,血曼陀花心的鈴铛無聲炸裂,藤蔓城池傳來一聲怒号。
月魄琉璃盞的光暈中,許莳安凝視東方——那裡的天際線隐約浮動着月見草的銀光,如暗夜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