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可夏的劍氣掠過岩壁時,裂紋深處傳來嬰兒啼哭般的異響。
那些新生毒瘤并非靜物——數以千計的瘤狀孢子囊在裂縫中此起彼伏地抽搐,表皮半透明的薄膜下,能清晰看見遊動的青銅色幼蟲啃咬着内壁。
每當幼蟲撞擊薄膜,就有黏液從囊尖滲出,在岩壁凝結成腥甜的靛藍色糖霜。
整座千蕊城的震顫帶着詭異的韻律。許莳安指尖觸到的菌毯像活物般卷起波浪,黏液收縮時發出類似蚌殼開合的“啵啵”聲。他忽然意識到菌毯的紋路如同指紋般環環相扣,此刻所有紋路正以祭壇為中心螺旋收攏。
“不是普通地震!”琉璃盞掃過建築表面時,青石牆壁下的樹根狀凸起正将黏液泵向穹頂,每條管道都随着收縮滲出類似松脂的苦香。
小滿的《花界山河志》嘩啦啦翻動至泛黃書頁,“地脈暴動”四字滲出墨汁化作荊棘藤,将書頁紮出蜂窩狀的孔洞。那些孔洞中升起縷縷青煙,在空中凝成新警告:
「靈樞逆沖,萬蕊将凋」
岩壁爆裂的瞬間,數十根菌絲吊索彈射而出,脈族戰士順着菌索滑降。這些脈族戰士的皮膚呈現半透明的青灰色,皮下經絡不是常見的青藍色,而是帶着植物纖維特有的淡紫紋路。
他們頭頂的發光花苞随着呼吸節奏開合,花蕊間不時噴出細密的孢子霧。
脈族戰士手持骨制長矛,将衆人團團圍住。
“注意那些骨器!”溫可夏劍鋒橫擋。脈族手持的武器竟是某種生物的脊椎骨改造而成,骨節縫隙裡生長着細小的熒光菌絲,在黑暗中劃出詭異的流光。
為首的脈族老者臉上覆蓋着樹皮狀的角質層,開口時能看到他舌面上密布的菌菇褶皺:“外來的污染者你們驚醒了‘母樹’的夢。”
當他看到阿卯時,手裡的木杖突然重重頓地,杖頭蛇口“咔嗒”張開,吐出一團蠕動的菌絲,“靈樞脈!抓住那個孩子!他是母樹重生最佳的祭品!”
阿卯正蹲在祭壇邊戳弄發光的苔藓,聽到對方要活捉自己,吓得跳了起來,後頸的紫色脈紋驟然發燙。
溫可夏一把将他拽到身後,“站穩!”霜魄劍在空中劃出半圓,冰藍色劍氣貼着地面炸開,凍出一堵三尺厚的冰牆,将撲來的三名脈族戰士暫時阻隔。
可那些戰士竟毫無懼色!他們赤腳踏上冰面,骨矛毒液滴落的瞬間腐蝕出落腳坑洞,如同踩着燃燒的炭火般沖鋒。
最前方的戰士嘶吼着将骨矛刺向冰牆,矛尖黑血“滋啦”一聲熔穿冰層,飛濺的毒液擦過阿卯的褲腳,布料立刻焦黑蜷曲。
“低頭!“許莳安的暴喝從右側傳來。阿卯本能抱頭蹲下,三枚金針擦着他頭頂掠過,針尾拴着的藥粉袋在空中爆開,雄黃霧瞬間籠罩沖在最前的戰士。那人雙眼被灼,踉跄後退時撞倒兩名同伴,可後方的戰士立刻補上缺口,骨矛陣如毒蛇獠牙般咬向冰牆裂縫。
“他們瘋了嗎?!”阿卯縮在溫可夏背後發抖,瞥見一名戰士的斷臂處竟無鮮血,隻有扭動的靛色菌絲。
話音未落,兩道破空聲從頭頂襲來!
兩名戰士從骨柱頂端躍下,矛柄纏着的毒藤如活蟒竄出,瞬間捆住阿卯的雙腳。
藤蔓上的倒刺紮入皮膚,少年痛得慘叫,被巨力拖向祭壇中央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