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莳安背着青蘿沖出毒瘴時,菌絲黏液正從岩頂“滴答”墜落。
靛色毒液濺在青蘿右臂繃帶上,發出細密的“滋滋”聲,布料焦黑蜷曲,露出下方潰爛發紫的皮膚。她右腕上那道《靈樞經》刺青已模糊不清,墨色線條被毒素腐蝕成斷續的蚯蚓狀。
“往生泉西北暗谷的母樹幼苗”青蘿的聲音像砂紙摩擦岩壁,指甲掐進許莳安鎖骨舊傷——那是三年前試藥留下的疤痕,此刻滲出混着雄黃味的血珠,竟讓纏在腳踝的菌絲畏懼退開半寸。
青蘿喘息着攥緊許莳安肩頭,“阿卯的靈樞脈若不能與母樹幼苗共鳴花界就”
暗河支流方向驟然傳來悶雷聲,岩壁縫隙中滲出縷縷紫光,如活蛇遊走于青苔之間——靈樞脈覺醒的波動正沖擊地脈封印!
熒光洞穴内,阿卯跌坐在鐘乳石台邊,冷汗順着下巴滴在許青囊的殘魂掌心。
那半透明的手掌紋路與他後頸脈紋完全重合,每一道褶皺都泛着月見草花粉的熒藍。
溫可夏的霜魄劍釘入地縫三寸,冰霜順着劍刃脈絡瘋長,将撲來的毒藤定格成張牙舞爪的冰雕。
她左頰被菌絲劃破的傷口凝着冰碴,血絲在冰晶裡綻開霜花:“小子,你隻有半刻鐘!”
許青囊的殘魂輕觸阿卯後頸,指尖掠過處,脈紋如點燃的燈帶逐節亮起。
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毒火灌入骨髓——
黑暗的青銅鼎内菌絲翻湧,許青囊的右臂被九幽殿主的觸須釘在鼎壁。他左手死死攥着一縷從毒液中撈出的紫光——那光暈中蜷縮着嬰孩的靈樞脈紋,像暴雨中随時會熄滅的螢火。
“孩子你頸間靈樞脈是當年我從毒鼎中搶出的最後純淨血脈”殘魂的聲音與記憶中的嘶吼重疊。
畫面裡,許青囊咬斷被菌絲纏住的左腕,血噴濺在嬰孩心口。斷裂的手掌仍緊抓鼎沿,指尖在青銅上摳出五道血溝:“藏好了這脈紋是毒鼎裡唯一幹淨的”
菌絲如潮水吞沒他的身軀,卻在他徹底湮滅前,嬰孩頸間的靈樞脈紋驟亮,震開一道淨化結界。記憶最後,是九幽殿主觸須抽離鼎口時不甘的尖嘯:“許家的血本座遲早”
殘魂的虛影越發透明,掌心托起阿卯後頸跳動的脈紋:“三百年毒鼎侵蝕九幽殿始終未能污染它分毫因這脈紋裡刻着濟世堂的‘淨血咒’”
“轟——!”
岩頂崩裂,獨眼長老撞碎冰牆。他左眼琉璃珠炸成齑粉,菌絲從空洞的眼眶噴湧而出,在半空擰成九頭蛇狀的觸手:“殿主要那顆心!”
許莳安甩出青銅鼎耳碎片的刹那,金針已淬滿雄黃酒。
“啟陣,阿卯——!”
鼎耳“許”字銘文滲出暗紅血珠,與阿卯掌心湧出的靈樞血交融,在空中繪出太乙生滅陣的星圖。
母樹殘根從岩壁剝落,如萬道銀蛇彙入少年心口——
九幽殿主的嘶吼震碎鐘乳石柱:“人族蝼蟻,也配執掌地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