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永通門驟起騷亂。賣炭翁老曲頭佝偻在闆車前,喉間爆出撕心裂肺的嗆咳,青灰色磷粉從口鼻噴湧,遇暮風凝成百隻幽藍鬼蝶。蝶群掠過朱雀大街,翅尖磷屑沾衣即燃,行人驚惶奔走如沸湯澆蟻。
"濟世堂聖手到——!"
坊正嘶吼劈開人潮。許莳安玄色鬥篷掃過滿地磷火,金針已紮入老曲頭"天突穴"。針尾震顫未止,病人肩背"哧啦"綻開蝶翼狀屍斑,灰白皮肉迅速炭化剝落!
"不是瘟疫。"溫可夏的冰魄引懸停屍斑三寸,寒氣将飄落的皮屑凍在半空,"磷粉裡有活物!"
小滿展《百草譜》承接皮屑。羊皮紙觸到磷屑的刹那,墨繪藥草突然立體浮凸——當歸根系纏着發絲細的透明蠕蟲,蟲體腹内塞滿微縮骷髅頭!
"蝕脈蠱幼體!"小滿的銅戒尺點向蟲腹,"《南疆蠱錄》載此蟲食人經絡産磷,但洛陽水土怎會"
話未說完,阿卯突然将麻雀塞進磷粉堆。雀兒撲騰兩下僵死,屍身沉入護城河那刻,河底"唰"地亮起蛛網藍光,脈絡直指皇城!
許莳安拔針起身:"有人借病養蠱。"
子夜皇城角樓。
溫可夏的冰魄引抵住檐獸"嘲風"左目,獸瞳琉璃球映出常人難見的景象:
·萬千青藍病氣從民宅升騰
·病氣彙成洪流注入角樓鬥拱
·鬥拱内伸出白骨幡須吸食氣流
·幡面隐約浮出"九幽"血篆
"萬魂幡虛影!"小滿毛筆疾錄獸瞳倒影,"以病氣為緯線,七日可成實體幡!"
阿卯的彈弓突射石子,獸瞳"咔嚓"裂痕——磷粉從裂縫瀑流而下,落地凝成三丈高鬼蝶,翅翼血紋拼出箴言:"一蝶一命債,十幡換長生"
鬼蝶磷翅狂扇,鱗粉暴雨般潑向衆人。溫可夏旋身抖開冰魄引,引首玉蟾吐納寒氣,将磷粉凍成懸空冰晶陣列。
"左旋三十度!"許莳安低喝。
金針引着月光刺入冰晶,光線在棱柱間百次折射,竟在蝶翼投下密麻麻的經絡圖——每道血紋都是被抽幹的命脈!
"看心脈節點!"小滿驚指蝶翼根部。
那裡嵌着芝麻大的玉髓符,正随蝶翅振動閃爍。溫可夏的冰錐閃電般貫穿符咒,鬼蝶刹那崩解為青煙!
煙霧散盡時,阿卯從灰燼中撿起半融的玉符。符面蝕刻着微縮洛河,河心島标記"銅駝"二字。
"瘟疫是幌子。"許莳安碾碎玉符,"九幽殿在煉十萬生魂幡。"
碎末沾上《百草譜》,紙面浮現新注解:
蟲卵随磷粉入肺食經絡産磷病氣供萬魂幡蠱屍沉河育新卵
溫可夏忽然望向護城河。
那些沉雀屍體正浮出水面,羽翼生出瑩藍菌絲——與鬼市活藥渣如出一轍!
"明日查銅駝街。"許莳安金針挑滅最後一粒磷火,"有人用石像當播種機。"
更鼓聲裡,皇城鬥拱間的白骨幡須悄然縮回。檐獸裂目中,一滴磷淚緩緩結冰。
三更梆響,昏迷的老曲頭突然睜眼。炭黑的指尖在牆上摳出歪扭血字:石駝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