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廢棄機械加工廠。
空氣中,鐵鏽與凝固機油的陳腐氣味,像是這片工業墳場的墓志銘。
王虎站在那扇巨大的鏽蝕鐵門前,心頭罕見地湧上一絲遲疑。
這裡是趙剛的領地。
一個連野狗都會繞着走的瘋人院。
他腦中閃過數小時前,在那個堆滿末日物資的倉庫裡,自己拍着胸脯向沈煉請纓的畫面。
“老闆,趙剛我熟,我去找他!”
“他那人,技術nb,但腦子一根筋,認死理。外人去了,他能把門焊死。”
當時,沈煉隻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他心底急于證明自己的那點小九九。
“去吧。”
“搞不定,再叫我。”
就是這句輕描淡寫的“搞不定”,像一根最尖銳的鋼刺,狠狠紮進了王虎的心髒。
他王虎,曾經道上人稱“鬼手”,什麼時候需要靠别人來收場了?
他深吸一口混着鐵鏽味的空氣,不再猶豫,擡腳就“哐”地一聲,用盡全力踹在鐵門上!
厚重的鐵門,紋絲不動。
“趙剛!開門!你虎哥來了!”王虎扯着嗓子,聲音在空曠的廠區回蕩。
回應他的,隻有廠房深處傳來的一陣“滋啦——”的刺耳電焊聲,仿佛他的存在,還不如一塊正在熔化的鋼鐵有意義。
王虎又狠狠踹了幾腳,除了震得自己腳底闆發麻,毫無作用。
“艹!”
他繞着廠房走了一圈,最後在一個油污滿布的通風口下方,發現了一扇松動的窗戶。
确認四周無人,王虎手腳并用,像頭笨拙的狗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了進去。
廠房内部,是一個巨型垃圾場。
廢棄零件、生鏽鋼闆、散落的圖紙堆積如山,隻在中間留出一條勉強能落腳的小徑。
空氣中,除了機油味,還多了一股臭氧的焦糊味。
電焊的弧光,在廠房深處幽靈般閃爍。
王虎循着光亮,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堆堆廢鐵,終于看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趙剛正趴在一個巨大的金屬構件上,手裡的焊槍拖出長長的藍色火花。
他身邊,那條閃爍着冰冷金屬光澤的機械臂,正用五根合金手指,靈巧地夾着一根焊條,精準地遞到他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