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王虎的聲音已經不是顫抖，而是帶着哭腔了，“這他媽的是把整個軍事基地的安保都搬過來了吧！我們被包餃子了！”
趙剛的機械義眼紅光急促閃爍，他沒有說話，但飛速轉動的鏡片已經表明，他的大腦正在以每秒億萬次的速度計算着逃生幾率，而屏幕上始終鮮紅的“001”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經。
張揚和劉猛一左一右護在沈煉身邊，肌肉緊繃，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做好了血戰到底的準備。
絕境。
然而，作為風暴中心的沈煉，臉上卻連一絲波瀾都未曾泛起。他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窗外那些晃動的人影和燈光，仿佛在欣賞一場與自己無關的焰火晚會。
他擡手按住通訊器，用毫無起伏的語調，下達了讓所有人大腦宕機的指令。
“執行b計劃。”
b計劃？
王虎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脫口而出：“我們還有a計劃嗎？！”
沒人回答他。因為除了沈煉，根本沒人知道b計劃是什麼。
沈煉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當然預料到了最壞的情況，甚至可以說，他期待着最壞的情況發生。隻有在最深的絕望中，才能鍛造出最堅固的敬畏。
“黑豹那條狗，有時候還是挺好用的。”沈煉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随即轉身，走向房間一角一個不起眼的維修通道口，“走。”
衆人雖然滿心疑窦，但在沈煉那股不容置疑的氣場下，還是下意識地跟了上去。劉猛走在最前面，用他那堪比液壓鉗的雙手，輕易地撕開了鎖死的鐵門。
一股混合着鐵鏽、黴菌和陳年污垢的惡臭，撲面而來。
這是一條狹窄而陡峭的維修階梯，盤旋着通向大樓的最底層。
當他們最終抵達地下三層，打開最後一扇沉重的防爆門時，更加濃郁、更加令人作嘔的惡臭幾乎讓王虎當場吐了出來。
眼前，是城市的地下排污系統主管道。渾濁的黑水在巨大的管道内緩緩流淌，水面上漂浮着各種無法名狀的垃圾，宛若地獄的冥河。
“我們的b計劃就是從這裡遊出去？”王虎的臉都綠了，他甯願回去跟那幫米國大兵拼了。
“那些人不是米軍，米國不可能在華國駐軍，那隻是拿着麻醉槍的米國安保。”
沈煉随意解釋了一下，随後帶着衆人沿着管道内側狹窄的檢修平台，向前走了約莫一百米。在一個刻着特殊記号的轉角處，他停下了腳步。
在那個角落的污水之下，靜靜地躺着一個用防水布包裹的、外形醜陋的金屬物體。
劉猛将其撈了上來，扯開防水布，露出了一個結構簡單粗暴，由兩個大功率馬達和幾個螺旋槳焊接而成的小型潛水推進器。
“上船。”沈煉言簡意赅。
所有人，包括張揚和劉猛，看着這艘散發着惡臭的“潛艇”，又看了看沈煉，眼神裡寫滿了複雜的情緒。
他們乘坐着這艘破爛的推進器，潛入腥臭的污水之中，在馬達低沉的嗡嗡聲中，如同下水道裡的老鼠，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那張由探照燈、槍口和精銳士兵編織成的天羅地網之下，溜之大吉。
半小時後，在城市另一端一個廢棄的排污口，五道身影狼狽地鑽了出來。
當呼吸到帶着雨腥味的自由空氣時，王虎、趙剛、張揚、劉猛，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那個渾身濕透，卻依舊挺拔如松的背影。
從制定計劃，到暴力突襲，再到預留後手，最後于絕境中從容脫身。
眼前這個男人，仿佛不是在執行一次九死一生的搶劫，而是在下一盤早已知曉結局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