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希望。
是通往另一層地獄的門票。
“地熱虹吸能源系統”的圖紙，剛剛在沈煉腦海中點亮，就被趙剛那份血淋淋的數據報告徹底澆滅。
“鋼鐵瘟疫”
王虎看着主屏幕上那被放大了無數倍的圖像，嘴唇幹裂，聲音沙啞。
那是一種比塵埃更微小的金屬造物。
它們擁有着簡潔而高效的節肢與傳感器，億萬隻微縮的機械蜘蛛，正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附着在方舟号冰冷的外殼之上。
無聲無息。
這比任何咆哮的巨獸，都更令人頭皮發麻。
這是一種将“圍剿”這個概念，執行到極緻的、令人窒息的終極戰術。
你跑不掉。
你也躲不開。
因為，敵人就是你周圍的每一滴海水。
“警報！右舷c區生物裝甲，分子結構完整度，正在以每秒千分之零點一的速度持續下降！”
“它們它們在啃食船體！”
王虎的吼聲打破了死寂，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深入骨髓的恐慌。
速度雖然極其緩慢，但屏幕上那不斷跳動的紅色讀數，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狠狠紮進指揮室裡每個人的心髒。
這意味着，方舟号這具引以為傲的鋼鐵軀殼，正在被一點一點地、從最基礎的分子層面，無情瓦解，緩慢消融。
他們被困在這深海三千米的牢籠裡，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棺材闆，被億萬隻看不見的螞蟻，無情蛀空。
“物理清除無效。”
趙剛的聲音，比這三千米下的深海海水還要冰冷。
他的機械義眼閃爍着瘋狂的數據流，試圖解析這些微型怪物的運作模式。
“它們通過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量子糾纏進行實時通訊，構成了一個絕對統一的蜂群意識網絡。”
“殺死其中一隻，就等于向整個蜂群廣播了我們的坐标、攻擊方式、能量頻率。”
“我們越反抗，它們破解我們防禦的速度就越快。”
絕望。
一種比剛才直面“上帝之杖”時，更加深邃、更加粘稠的絕望，再次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那是一種面對更高階文明時，自身所有智慧和力量都淪為可悲笑話的、極緻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