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殿門口已經等的不耐煩的茉兒終于被允許進内殿了。
茉兒進殿沒有看見除賀氏以外的任何人,他駐足在原地,望向她。
賀氏如今的形容太過憔悴狼狽,連向來挺拔的脊背都不堪重負的彎了下去,發钗被取下擱在案幾上,鬓發散亂,秾麗的一張臉布滿苦楚。
他想這尊泥塑的菩薩已經布滿裂痕,終究快碎了。
“太子妃,您怎麼了?”茉兒面上焦慮倉惶,快走幾步來到賀玥跟前。
賀玥伸手,茉兒趕忙攙扶她起身,她手太冰冷,像是在冰潭裡浸泡過一道,都沒有多少常人的溫熱。
“茉兒,你把那封信收好,藏好。”賀玥此時才知曉原來心痛可以化作實痛,她冷汗津津,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半身的重量都倚在茉兒身上。
茉兒接過賀玥手中的信,意味不明的說道,“這信定然很重要,太子妃為何不已自己收好。”
“她們都盯着我,都看管着我。”賀玥語氣孱弱,“我藏不好這封信,今晚是你守夜,如果太子不來,你那時再将它還我。”
“奴婢和碧院的宮人都不同對嗎?”茉兒心情頗好,賀氏沒有人可以信任,隻能将東西托付給他,而且她自稱“我”,這已經是低下身段了。
隻要賀氏越來越信任他,他就會在東宮越來越如魚得水,百利而無一害。
賀玥俯身将發钗全部重新帶回原位,将松散的鬓發整理歸攏好,茉兒比她高上很多,她隻能微擡眸望着他,她口吻疲憊,“是的,你不同,你是我唯一可以施加信任的人。”
别無他選,隻有茉兒不是太子的人,賀玥從始至終就沒有旁的選擇。
賀玥回碧院時,面上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她的唇角甚至帶着笑意,隻有茉兒知道她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有多冰冷。
小桃子腿傷的不重,略微包紮就回來重新當值,見隻不過一趟的功夫,茉兒就好似得到了太子妃的寵信,正寸步不離的跟綴在太子妃的身後。
她内心平靜坦然的接受,她太懂得主仆分寸,主子想寵信誰,那是主子的自由,如果想幹預,下場便是呂嬷嬷和小梨子。
“太子妃,太子殿下派人傳來消息,說今日公務繁重,明日回來陪您。”
太子殿下的眼線廣布,知道太子妃去坤甯宮無事後才派人傳消息,可見太子妃在太子殿下的心中有多麼要緊。
“嗯,本宮知曉了。”賀玥躺在矮榻上,心裡倏然松了一口氣,她現今的狀态,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在甯如頌面前做夫妻恩愛的假戲碼。
她昏昏沉沉、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整個下午,段齊岱怎麼就死了,為何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