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後宮鬥多年,将一群不老實的嫔妃整治的不敢翻騰,心機手段并不淺。她幾乎立即就将兩者聯系到了一起,可她替靖穆帝瞞了下來。
她擡頭,甯如頌垂看着她,和他父皇如出一轍的細長風眸中有着森冷的迫然。
他性情冷薄,血緣親情并不能桎梏他,如果他知道是靖穆帝,定不會有絲毫留情,何況靖穆帝現在瘋了個徹底,哪能在他手底下保全自己的性命。
“哀家當初的确和皇後在坤甯宮見了一面,說了一些希望她延續皇家血脈,大度接受妾室的話。哀家話說的有些重,她那時畢竟是太子妃,為了保全她的顔面,于是哀家就不許宮人入内。”何太後再一次在兩人之間選擇了靖穆帝,說出假話。
何太後總是有恃無恐,她得到了那麼多的親情,偏生對不可得的男女之情入了魔怔,一次次放棄自己唯一的嫡子。
何太後看不得靖穆帝受苦,可給他帶來最大苦楚的就是她自己,她陷入情海漩渦求不得生,卻也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嫡子痛不欲生的步她後塵,連拉上一把都不肯。
這個外表雍容華貴的女子,内裡都是卑劣、自我,她幾乎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靖穆帝身上,愛和恨一齊投注。
“至于那副玉镯子,哀家并不知情,這一點哀家不會認。”何太後坦然的說道。
她甚至反問,“皇兒是在懷疑皇後的死和哀家有關嗎?還是懷疑皇後并未死,是哀家在從中做梗?”
“哈!”甯如頌嗤笑一聲,很冷靜的将供詞從何太後手中拿回,轉身遞給小關子,“仔細收好。”
小關子彎腰雙手接過供詞,仿佛那不是一張薄薄的紙。
甯如頌冷觑着何太後,隐去一切表情,清雍的面上竟帶了幾分脫離人性的漠淡,他嗓音孤然,“朕和你連着血脈,你以前靠着朕坐穩中宮之位,你現在倚仗着朕坐穩太後之位。”
他幾步走到兵器架旁邊,手持着劍柄,劍未出鞘,落在了何太後的肩頸上,輕輕用力撥了撥,劍鞘輕打在她的臉上,他淡淡道,“吃裡扒外,現在還在為别人扯謊。”
完全不符合禮數的舉動,帶着十足的羞辱,子不敬母,不守孝道。
甯如頌第一次親手撕開了母子之間虛假的薄紗,南王已經不再護她,外祖父母也早就離世,她應當明白她如今的處境,卻還是如此不識好歹。
他想何太後看到供詞并不意外,如此冷靜的扯謊,想必曾經也知道幾分,可她就是靜靜的看着他被悲恸的情緒折磨一年!
“如果玥玥是真死,那想必先皇也是真去了!”甯如頌向來明白打蛇打七寸。
他此刻内心泛着源源不斷生出的戾氣。
何太後被打蒙了一般,還維持着被劍鞘輕打歪頭的姿勢,眼裡正流露出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