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怨恨,達裡兒,至少不要在表面怨恨。”石理一手抱着哭昏過去的獨子,一手拿着一個布包,裡面是姓張的侍衛給他們的金銀。
足夠他們一家三口餘生安穩。
“天子一怒下,就算是萬人也要化為血水去填平他的怒火。”石理驚悸的望着鐵騎遠去的方向,雙目悲然,“我們該慶幸自己一開始對大雲朝皇後的善意,不然我們也得死。”
猩紅的殘血戳刺着石理的心神,他喃喃輕語,“若是一開始,大長老不貪圖不屬于他的東西,一切都不會發生。”
誰想死?說他自私也好,小人也罷,能保全自己的妻兒對他而言已經足夠!
賀玥醒時還尚存暈意,睜眼時她被甯如頌圈在懷中,腰間還搭着他的手臂。
在草原上,甯如頌不知從何處尋來的馬車徐徐行駛着,外面有鐵蹄聲。
甯如頌雍雅的面容上有着疲态,眼下烏黑,長時間的奔波勞累讓他在卸下心神後沉入深眠,他阖眼靠在車壁上,環着賀玥的手卻力道不減。
恍然片刻後賀玥側頭,将臉半埋進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規律有勁的心跳,她竟然感到心安和塵埃落定後的從容平靜。
在風部落時,她的内心無時無刻不在拉扯。她是一個俗人,會畏懼在草原朝不保夕的日子,也在其中感受着沒有甯如頌的自由。
可賀玥又心知肚明,甯如頌早晚有一日會尋到風部落,她太疲憊了,疲于再和甯如頌争扯,因為結局是既定的。
不知想到何處,賀玥半撐起身子,烏發落在他的頸側,她将目光停在他的面容上,以極其平和的心态攥緊拳頭。
指甲戳破皮膚,她半點感覺都無,反而甯如頌随即眉心擰起,橫在她腰間的手指顫動。
她松開自己的手,甯如頌蹙起的眉又重新舒展開來。
真是神奇,不是嗎?賀玥心裡沒有升騰起任何一絲意外的情緒。
賀玥臉上露出哂笑的神色,眼神清幽而深遠,平靜得好似一樽無喜怒的琉璃擺像。
罷了,罷了,何苦掙紮,賀玥閉眼,伏下身子,臉埋在他的肩處。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甯如頌睜開眼,他察覺到了衣襟處的溫熱,摧枯拉朽地灼燒進他的心裡。
玥玥
一場快長達三年的熬鷹,甯如頌無疑是勝利者,手段高超而懷柔,可與此同時他也深陷泥潭,再不能拔步而出!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哪能算計?
濃烈而忠貞的情意将他困在賀玥身上,他甘之如饴,像依附而生的藤蔓,紮進她的血肉裡,也将自己絞纏的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