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方老拍着他肩,小聲地議論,“你可看見陛下挂着的梅花絡子?”
斜觑一眼方老,林老語氣帶傲,“老夫的官職可比你大,察言觀色的本領也比你強,那梅花絡子有九成的可能是皇後娘娘打的。”
“陛下尚是太子時,也戴過類似奇異不凡的腰封。”
方老琢磨着奇異不凡這個詞,頻頻搖頭,“不愧是林尚書,下官歎服。”
鎏金雲龍紋香爐裡點着由太醫以往配置的安神香,甯如頌眉心一蹙,忙偏過臉垂首,臉色難看。
小關子動作快速的捧了痰盂呈至帝王面前,小葉子端着用來漱口的茶水立在一旁。
可甯如頌到底隻是幹嘔幾聲,就擡手端過茶水漱口。
後接過錦帕捂壓着自己的嘴,他始終很冷靜,眼簾一掀,“差人把殿裡的香給換了,要味道淡雅些的。”
“是,陛下!”小葉子立馬應聲,在自己師傅的眼神暗示下,快速離殿。
如此情勢下,帝王仍然清貴淩凜,小關子卻急得團團轉,焦心的不行,湊到跟前,将聲線給壓低,“陛下,皇後娘娘如今才四個月,往後還有五個月的日子要熬。”
“要不要奴才暗地裡去問問差熠,看看有什麼緩解的法子?”小關子揪心地詢問。
差熠等蠱師都被安置在一個隐秘的地方,那地方除了陛下就隻有小關子和張侍衛知曉。
甯如頌倚靠在禦座上,帕子仍然捂着,白色錦帕顯的他臉色更為蒼白,側眸掃一眼小關子,“不必,現今如此的情況就已經很好,再貪心,恐生變故。”
嗓音隔着帕子有些沉悶,壓在帕子上的手指蒼白顯眼。
小關子讷讷不言,女子懷孕的痛苦長達八九月,陛下如此矜貴的人物卻要替娘娘生受着!
可又轉念一想,皇後娘娘以往的三年裡大多時日都是纏綿病榻,苦語難言,陛下也陪着焚心燃骨,并沒有得到幾分痛快。
現如今陛下身子雖時常不舒坦,但心裡頭松快自然的很,小關子心裡糾結的歎息,各中利弊早就纏成了一團亂麻,哪還分得清。
晚間,陛下沐浴過後,往正殿暖閣走去。
這個時間段皇後娘娘應該在用晚膳,陛下過去恰好一起。
換洗後的衣物,由宮人整理出去,獨獨那一枚梅花絡子由首領太監的徒弟小葉子仔細收好。
林老猜測的不錯,這梅花絡子就是皇後娘娘親手編的,陛下近日裡對它愛不釋手。
回宮途中漫長,皇後娘娘總要打發時間,再平穩的馬車都難免颠簸,刺繡不成,娘娘就打起了絡子,雖然看着也不是很精美,但好歹也能戴出去。
小葉子一邊把梅花絡子放進比它珍貴百倍的錦繡盒子裡,一邊發散心緒,實際上他覺着,就算皇後娘娘的打的絡子再不堪入目,陛下都會戴着,反正也沒人敢置喙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