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徹又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蹙起的眉頭平複如常,窗簾縫隙裡透進來的日光,像是一下落進了他的眸底,倏地瑩亮泛着柔光。
“那你打算一直用這種方法避着我?那成親之後怎麼辦?”
裴徹看着她,光落在他的眼睛裡,也落在了她白皙姣好的臉上,從上馬車起,她臉上的紅暈就一直沒有完全褪去。
姜時願抿着唇,眼眸低垂,濃密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縷淡淡的陰影,像是在思考。
裴徹直截了當地問道:“要為我放棄調香嗎?”
問題來的突然,但姜時願并不覺得意外,昨日她便想到過這個問題。
裴徹聞不得香料,她想過,要不要為了穩固這場聯姻,放棄自己的愛好。
畢竟做的再好,也不過是個愛好而已。
想要經營香坊,少不得要每日和香料打交道,身上染上各式香味在所難免,而香坊賺的那點銀子,與當朝太傅的身心健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沈律初就知道她擅調香,當初她不過提了一嘴,她想開個香鋪,便被沈律初嗤笑了一通。他說,真正的世家主母是絕不會為這麼點蠅頭小利,自降身份沾滿銅臭味的。
況,男人大多不願自己的女人在外抛頭露面。
姜時願知道,讨得裴徹歡心穩固聯姻助表哥一臂之力,是當下她最該做的事。
但她仍有些期待,她擡眸,認真看着對面的男人。
“不是裴夫子說的嗎?人須有一技之長,窮時可安身立命,達則可修身養性。”
“小叔還說,喜好不分貴賤,怡情自娛能把自己哄開心,也是個極為難得的本事。”
“調香,既是我立世的一技之長,更是我自己與自己相處的一方天地。”
姜時願搖了搖頭,坦誠道:“裴大人,我不想放棄。”
姜時願說完,便等着裴徹的駁斥,不喜,甚至是不屑,卻聽那頭傳來了一聲笑聲。
“我說的話,你倒是記得清楚。”裴徹道。
裴夫子,裴小叔,裴大人,她對他的稱謂倒是五花八門。
姜時願再次擡眸,對面的男人唇角上揚,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笑意,直達眼底。
冰雪消融,璀璨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