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最信賴的夫子,你每次跟他對弈,每次當人靶,即便讓他精疲力竭,即便讓他痛苦不堪,他都不曾怨怼過一句,依舊對你奉若圭臬,你為什麼就不能憐愛他一些?”
“難道因為他出色,就不能得到一些憐愛嗎?他想要的不過是偶爾也能像普通人一樣,嘗嘗街邊的煙火,看看夜市的風景,而恰巧,我的頑劣讓他體驗到了這些普通人的快樂。這也有錯嗎?”
姜時願的質問一聲比一聲激烈,崔思危似乎大為沖擊,怔忪在原地,竟說不出一句反駁。
而姜時願在那一聲又一聲的質問裡,不知不覺紅了眼眶,她心疼裴徹,也懂他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确認她的心意,一遍又一遍地詢問她的許可。
他有什麼錯,半個多月前,他才真正的敢靠近她。
她要見裴徹,她要告訴裴徹,他沒有錯。
姜時願轉身快步走向廂房門,打開房門的瞬間,卻見門外站着一個早已紅了眼眶的男人。
姜時願忽地熱淚奪眶,幾步上前,把他抱住。
“裴徹,你沒錯,我都知道,當年,你對我是慈悲的憐愛,是對生活另一面的好奇,你把我當成了缺失的另一個自己,無關所謂的男女。”
隻有經曆過至暗的人,才知道那束願意偏愛自己的月光,有多麼珍貴。
他們恨不得把月亮供起來,隻想着它永遠發光發亮,怎麼敢亵渎半分。
當年她看裴徹,便如裴徹看她,她年幼,卻再分明不過。
“是崔夫子教錯了,是他教錯了,你不用信他。”姜時願哭道。
裴徹緊緊擁着她,在她一聲聲的哽咽中,忍不住低頭也落下了淚。
聽聞姜時願被崔思危帶走,他便慌張趕了過來。
他惶恐又害怕,甚至做好了被她嫌惡的準備。
卻不想,在門外聽到那樣一番令人動容的話語。
姜時願沒有厭惡他,也沒有誤解他,她懂他。
她雖年少,但心思通達遠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