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心手心冒汗，幾次都想要破門而出，然而外面的位置被雲蕊給攔住了。
李秋水的眸光頓在了蘇慧心的名字上，擡眼在課堂上搜尋起來，口中有些期待地喊道：“蘇慧心。”
雲蕊見蘇慧心将頭埋到了手臂中，忙伸手叫道：“到！”
李秋水的眸光落在雲蕊身邊的人身上，雲蕊忙道：“這是我朋友，新聞系的，她有些不舒服”
李秋水的眸光在蘇慧心的身上流連了幾次，終于是挪開了。
課程繼續，雲蕊幫蘇慧心認真記着筆記，蘇慧心趴在手臂上擡起眼睛認真看着講台上的李秋水，聽着她講的内容。
一直到了下課，許多的女同學都抱着書下去圍住了李秋水，雲蕊忙拉着蘇慧心從後門出去。
“謝謝你，雲蕊”
雲蕊答應宋明華不會提及他們提前知道的事情，所以笑呵呵道：“我看你和李教授長得好像啊，你們難道是親戚嗎？”
蘇慧心不是一個會騙人的人，雲蕊剛才幫了她一個大忙，她心裡很是感激，深吸了好幾口氣：“那是我娘，生我的那個。”
雲蕊裝出驚訝的神色，拉着蘇慧心走到湖邊的長椅坐下：“蘇姐姐，你若是需要一個人傾訴的話，我在這裡。”
蘇慧心望着平靜的湖面，望着上面慘敗的荷葉，長歎了一口氣，将自己的身世說了。
和宋明華提前告訴她的情況相同，隻有一點不同，宋明華沒有提到，李秋水當時懷孕了。
“蘇姐姐，我說一句不恰當的話，你聽聽就算了。”
雲蕊拉着蘇慧心的手認真望進她的雙眸：“蘇姐姐，有沒有可能，當時你母親是為了肚子中孩子的安危才這樣做的？”
蘇慧心閉上了眼睛：“若是如此的話，我會連我的親弟弟或者妹妹都怨恨的！”
雲蕊聽得，輕輕搖晃蘇慧心的手：“蘇姐姐，你别鑽牛角尖，當初那個時代，人人都身不由己，就說我爹吧，他也不是一帆風順的。”
雲蕊的爺爺是當地的一個望族，還娶了兩個老婆，但是勝在他任意和敏銳，提前覺察出了風險，先是幫助了遊擊戰，又在那之後散盡家産給了村民，他們一家子才保住性命。
雲蕊從小就愛聽爺爺的故事，所以有一種年輕人沒有的通透：“蘇姐姐，你也是曾經當過母親的人，換做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蘇慧心常年擠壓在心中的仇恨，如同鐵塊一樣壓抑着她，為此，她下鄉的時候，碰到周忠國這個軍人願意娶她，她是低微到骨子中的。
就因為這一點，她願意在周家忍氣吞聲，願意為了周忠國守寡。
批鬥的陰影讓她不敢有什麼貿然大膽的舉動，随着她父親的去世，蘇慧心其實一直都處在惶惶不可終日中。
“雲蕊，你不知道，我聽說知青可以返程的消息之後，失眠了好幾次，就怕國家逼着我們回到原籍去”
蘇慧心保住雲蕊，豆大的眼淚不斷落在她肩膀上：“我有娘，真的已經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