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全與魏靜賢都是從潛邸跟過來的近侍太監。
若論資曆張德全比魏靜賢伺候的更久,可陛下登基後,讓魏靜賢做了司禮監掌印。
而張德全成了二總管,他嘴上不敢說什麼,暗地裡卻多少有些不服氣。
換做平時,聽了這話,定要與魏靜賢打個嘴仗,可這會子嘴都腫的張不開。隻能狠狠朝他翻個白眼。
又走到白玉階下,雙膝一跪。
這是被罰跪了!
魏靜賢邪邪一笑。
該!叫他嘴賤。
一行歸巢的鳥兒越過巍峨的宮殿,魏靜賢忽然想到了盛妩,眉眼間不由浮出一抹惆怅!
得知她嫁人,昭王府書房徹夜燈明,還有那聲酒醉後壓抑的哽咽聲。
他忍了六年,一朝潛龍出淵,怕是不肯善了了!
——
江枕鴻得了春枝的信兒,在宮門處等了兩個時辰,這會兒見人出來了。
他三步并兩步走到她面前,将人打量一遍,緊皺的眉頭沒有松懈:“可有人為難你?”
盛妩朝他輕輕搖了搖頭,溫順的模樣,總能觸動他心間的柔軟。
回去的馬車上,江枕鴻不放心,又細細問了她幾句,盛妩不想瞞她,便說了遇到皇帝的事。
一陣靜默後,察覺一隻溫暖的手輕撫她的發頂。
又一道溫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阿妩,别怕,你身後還有我。”
聞言,那股積壓在心頭的情緒如潮水般湧出,又想起老夫人打他的那一巴掌,盛妩眼中起了水霧:“二爺,是我叫你為難了。”
“我沒覺得為難,這天下女子又不止你一人和離,隻是碰巧叫他做了皇帝。讓你受了不公的待遇,我也是心疼的。你若不想呆在京都,等宮殿建好,我卸了任,帶你回梅城。”
盛妩眼神一亮,倏然又暗了下來。她喜歡梅城,可是…
緩緩垂下頭,聲音沉重:“你苦讀十年,才得功名,又為官十載,兢兢業業攢下這些政績,若是因我,将這些都付之東流,我心下難安。”
他淺笑:“功名利祿皆是過眼雲煙,我本也不在乎,當年苦讀功名是為向盛家求娶你大姐,為官十年也不為政績,隻為護一方百姓。你若在京都呆的不開心,我們早早離了這煩心地,也沒什麼不好。”
他嗓音又低又柔,聽得她眼眶一陣發熱。
下一刻,溫熱的指腹拂過她眼角的淚花,輕聲哄着:“好了,别哭了。我帶你去買城南的桂花糕。”
那是她少時最愛吃的糕點,這世間唯有他和大姐記得。
盛妩仰起秀容,裹着潮氣的眸子盯着他,淺淺笑開,雅緻的如同綿雨中綻放的春蘭。
他愣了一瞬,旋即又側過頭,撩開車簾,吩咐車夫去城南。
·······
回到江府,老夫人未提進宮之事,盛妩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