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6頁)

兩人嘻嘻哈哈地玩笑。

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分。

我收到了周旭發的消息:

【兒子的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雇主晨讀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

好似一道撥開迷霧的陽光。

身體那些不适的感覺也随之消散。

我突然覺得鼻子一酸。

雇主瞧見了,連忙遞過一張紙巾:

「清霜姐,你怎麼哭了?」

「這詩說得真好!真好啊!」

從前上學時,我最讨厭語文。

尤其讨厭背誦那些詩詞文章。

什麼才情,什麼意趣,什麼胸懷情感,聽上去跟天書一樣。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學這些沒用的玩意?

數學好歹教我加減乘除,出去幫工不至于被老闆忽悠。

背這些文绉绉的、拗口晦澀的詩詞能做什麼?

連肚子都填不飽。

直到二十年後的今日,那些我瞧不上的詩詞穿透時間和空間的界限,一擊射中我的心髒。

說實話,我講不清楚這首詩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胸腔卻泛起一股暖洋洋的波動。

好像有人在我耳邊,輕聲安慰我:

「哭吧!」

「難受了就哭吧!」

「這不是你的錯,你隻是碰見了不值得的人。」

「哭完了,擦幹眼淚,往上看,太陽暖暖的,清風潤潤的,生活很好,别為不值得的人傷心啦!」

許多年後,我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