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般自在”林川笑了笑,往火堆裡添了根枯枝,火星噼啪濺起來,“真到了戰場上,别說安穩歇腳,能啃口幹硬的餅子就算好的。有時候三天兩夜不合眼,靠在樹樁上就能打盹,耳朵還得豎着聽動靜,生怕敵人摸過來。”
“那冬天怎麼辦?”她問道。
“冬天怕是更難熬。”林川望着跳動的火苗,“雪地裡行軍,馬蹄陷進雪窩子,走一步挪三步。凍僵的手連弓都拉不開,隻能往懷裡揣,靠體溫焐軟了再接着走真冷的時候,連刀都能凍上,拔不出來”
“那他們想家嗎?”她的目光落在遠處戰兵們的身影上。
有人在遠處巡哨,有人在火堆旁低聲唱着歌謠,有人已經靠着馬鞍睡着了。
林川沉默片刻:“誰能不想家呢可若是守不住家國,家又在哪呢?這些弟兄,誰不是爹娘生養的?可穿上這身甲胄,就得先把家園守住。”
秦硯秋望着他的側臉,聽他說着這些話,心裡說不出的安穩。
她往他身邊又挪了挪,輕輕靠住他的胳膊。
夜空中,月亮正圓。
林川凝望着月色,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前世的軍營、昏黃的燈光、戰友們曬得黝黑的臉龐
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記憶,随着月色紛至沓來。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邊關”
他輕輕哼唱出一首久違的軍中歌謠。
調子有些沙啞,帶着種說不出的蒼涼,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來的。
這旋律秦硯秋從未聽過,既不是中原的雅樂,也不是草原的牧歌。
秦硯秋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聽着,想着
眼皮漸漸沉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嘈雜聲驚醒了她。
秦硯秋猛地睜開眼,隻見不遠處的戰兵們已盡數起身,戰刀出鞘,鐵弓在手。
而林川也站在了身前,右手扶在了刀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