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日,車隊在官道旁的驿棧歇腳。
暮色裡的驿棧挂着兩盞昏黃的燈籠,遠遠就聞得到馬廄的臊氣混着柴火味。
掌櫃的是個精瘦的中年人,見林川一行人身着邊軍服飾,忙不疊地從櫃台後鑽出來,臉上堆着笑:“幾位官爺辛苦!快裡頭請,熱水這就燒,上好的客房給您留着呢!”
夥計們也跟着團團轉,搬行李的搬行李,牽馬的牽馬。
林川點了幾間上房,安排衆人住下,他與陸沉月各占一間,都在二樓臨窗的位置。
很快,驿棧的飯菜端上來。
青瓷碗裡盛着糙米飯,碟子裡是黑乎乎的炖肉,肥肉泛着油光,瘦肉柴得塞牙,旁邊擺着一碟腌蘿蔔,鹹得發苦。
林川扒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慣了鐵林谷的飯菜,這般粗劣的吃食,實在難以下咽。
樓下大堂倒是熱鬧。
往來的客商、行腳的镖師、趕路的書生擠了滿滿一屋,酒碗碰撞聲、猜拳聲、談笑聲攪在一處,連樓闆都跟着發顫。有人掀簾進門,扯着嗓子喊“小二,開間房”,接着便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噔噔上樓,有幾人經過林川門口,還帶着酒氣撞了下門闆。
林川正坐在榻上,按着陸沉月教的法子調息打坐。
剛入靜沒多久,隔壁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人刻意壓低了聲音說話。
“若能宰了那幫靺鞨崽子”
“找機會等進了太州城”
林川心頭浮起一絲警覺。
他屈起手指,輕輕在隔壁牆壁上叩了三下。
不過片刻,陸沉月的身影翻進窗戶,帶着一絲愠怒:“深更半夜敲牆,你屬耗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