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第1頁)

可這人偏不。

寒露都過了,誰不知道草木要枯、花葉要謝?

偏他說霜打過的葉子,比二月的花還要烈。

她見過太多所謂才子,有的借着詩句訴衷腸,轉頭就問龜奴“蘇姑娘今晚的身價多少”;有的把“憐惜”二字挂在嘴邊,卻在她提起早年被賣入教坊司的往事時,眼神裡閃過嫌惡。一個個人模鬼樣,隻會空悲春秋。

可這“霜葉紅于二月花”,不一樣。

它沒提風月,沒訴坎坷,就那麼直愣愣地,讓人心動。

“真好。”

蘇妲姬又說了一遍。

柳元元在旁撇嘴:“再好也是個邊軍寫的,難不成還能比張公子的詞更熨帖?”

蘇妲姬沒接話。

張冠的詞是好,“畫舫笙歌”“玉露瓊漿”,句句都合着她“名妓”的身份。

可那又如何呢?

她望着詩箋上那行字,心裡隐隐覺得,這人大約是不懂什麼“憐香惜玉”的。

“落款是西隴衛林川。”

蘇妲姬輕聲念出名字。

“這人”

柳元元手裡拿着杏仁酥,卻沒了胃口,“既能寫柴門犬吠的煙火氣,又能寫烽燧邊關的蒼涼,還能寫出霜葉勝花的意氣倒真是個奇人。”

蘇妲姬沒說話,隻是将詩箋輕輕放在妝台上。

按醉春樓的規矩,頭彩的作者,她這個頭牌是要親自上樓陪酒的。

唱曲、研墨,直到對方盡興才得退下。

興許還要陪侍一晚。

這些年,多少才子為了讓她多斟一杯酒,擠破了頭想争頭彩。

可此刻,她忽然覺得那些纏纏綿綿的應酬,都成了俗物。

“按規矩,該請他上樓的。”

柳元元瞥了眼窗外,“謝老他們定在等着呢快些裝扮吧。”

“罷了。”蘇妲姬摘下頭頂上的金钗,擺擺手,“今日就這般素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