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每年到了夏季都會放20天的田假,以前劉東懷不覺得枯燥,每天溫書,偶爾找同窗聚聚,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今年不一樣,他很煩躁,書打開,半天看不進一個字。
昨晚上爹回來了,一回來就被娘拉進了房間,二人嘀嘀咕咕了許久,偶爾還能聽見娘的哭泣聲。
他猜娘是在向爹告狀,說他忤逆,說他
心情越發煩躁,外面河沿上浣衣的婦人又開始談論。
“剛才我看見那獵戶媳婦兒了,去給男人送水呢,怪不得徐家大丫頭說那獵戶疼她,那腰胯,招人呢!連我都看得拔不出眼來。”
“那蕭獵戶可是個狠人兒,田家那麼霸道的人家都被他整沒了,我聽我那姑婆說,田家的家産全被充公,田家老兩口被村長趕到破廟去了。”
“噓!别亂說,城裡出了告示,此事禁言,若傳出去,東臨縣會被冠上叛民的稱呼,到時朝廷會派軍隊來鎮壓,你知道,這年歲,到處不太平。”
“是是是,不能亂說,反正那田家也不是東西,死了活該!”
“哎,說到蕭獵戶那媳婦兒,臉上那黑東西,看時間長了也沒那麼可怕,仔細端詳,長的好看着呢!”
“是是,我覺着也是,那嘴巴粉嘟嘟的,眼睛閃亮亮的裡面像有星星似的,皮膚跟雪一樣白,今天路上打了個照面,她看了我一眼,我這心,怦怦跳呢!”
“哈哈,你一個老女人亂跳個什麼勁,不是餓得心慌吧!”
“去你的,哎,你說,她長這樣,在人販子手裡的時候,能不被?”
女人們之間心領神會,面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
“也不一定吧,要是那啥,蕭獵戶能把她當寶貝疼着?”
“蕭獵戶是什麼人,那麼兇惡能對一個女人好到哪裡去,别聽大妞的,背後指不定怎麼磋磨她呢!”
劉東懷面色難看,他不想聽,可那些話總往耳朵裡鑽,村裡這些婦人怎麼總是在背後議論人的長短,人家的日子如何與她們有何關系。
流言都是這樣傳播開來的。
他收起書,閉了閉眼睛。
背後偷聽,他與那些婦人有何不同?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那麼柔弱,怎麼會有人舍得磋磨呢?他看那蕭山雖然長得兇惡,對她倒是維護得很,不然也不會殺人。
也是,如果是他媳婦,他也忍受不了有人欺負她的。
劉東懷臉紅了,又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懊惱和羞恥。
枉讀聖賢書!
劉東懷回了家,他爹劉德茂正要出門。
“爹!”
劉德茂有些嚴肅,上下打量一番,見他手裡拿着書,身上穿的不是上學時的長衫,而是普通的農家短衫,面容白淨,溫文知禮,面色好了些。
“去哪裡讀書了?”
“河邊林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