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盯了她半晌,才又無情地諷了一聲,擡步離開了。
這是一家很普通的民院,像是臨時租來的,什麼東西都沒有,雪娘身上還穿着農家常見的碎花襖,涼風從門口吹進來,屋檐尚有未溶化的積雪。
她覺得冷,很冷,是從骨子裡泛出來的冷。
大皇兄不知帶她走的哪條道路,繞過了新餘城,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要送他去突厥。
既然他知道了在突厥的不是她,是不是朝中都知道了,爹爹也知道了?
蕭山會來找她嗎?
找到又怎樣呢?
他已經不是大将軍了,面對的不是一個魯彥墨,而是整個景國,即便找到了她,他們又能去哪裡呢?
“太短了。”
她伏在桌子上,壓住灼痛的眼睛。
和他一起的日子,太短了,她還沒過夠呢!
“小姐,奴婢柳枝服侍您更衣。”
屋裡進來一個素衣丫頭,捧着一摞衣物,行為舉止雖也規範,卻不是宮裡的做派,又是臨時找來的嗎?
雪娘更換了嶄新的棉衣,色澤不紮眼,料子也不頂好,當然比她原先的那身好了太多。
叫柳枝的婢女與她并不相熟,也是小心翼翼的,行動間帶着試探。
當她将手伸到雪娘的頭上時,被雪娘攔住。
“頭飾不用換了。”
“是,小姐。”
柳枝規矩地垂下手,心裡卻放松了些,這位小姐雖然看起來美麗清冷,但好像并不跋扈,說話的聲音也好聽,讓她沒那麼緊張了。
雪娘最愛這梅花簪,不值錢,是蕭山送的第一件首飾,她還記得,他拿出來的時候,眼裡炫目的光讓她不敢直視,不知在手裡攥了多久,還帶着他的體溫,暖暖的,讓她死寂的心慢慢複活,生出根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