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舟腳步沒停，轉身走了。
辦公室裡的李校長接起電話，捏着聽筒：“喂？”
蟬鳴聲裡，林穗穗回了陸家。
陸遠國正坐在客廳裡看報紙，搪瓷缸裡的茉莉花浮了兩層。
見林穗穗回來，笑着說道：“穗穗今兒做了件好事啊，你的事迹我們都知道了。”
她的臉“騰”地紅到耳根：“陸叔您别誇了，換誰看見了都得伸手。”
她攥緊帆布包帶，指腹觸到裡面的聽課證：“嗯，他媽媽就是我在站台救的阿姨。“
陽光穿過槐樹葉，在陸遠國的老花鏡上跳成碎金，她看見自己映在鏡片裡的影子，藍布衫領口還沾着濟生堂的薄荷味。67
“做得對。“陸遠國點點頭，報紙角掃過膝頭的“船廠安全生産“文件，“該幫的就得幫，别學有些人——“
話沒說完，院門“吱呀“響，穿軍裝的身影逆着光進來，肩章上的金屬扣晃得林穗穗眯起眼。67
陸臨舟的軍帽檐壓得很低，陰影裡露出挺直的鼻梁和緊抿的唇。
陽光順着帽檐淌下來，在他鎖骨處的軍裝布料上燙出片銀白，腰帶上的皮扣泛着溫潤的光，比沈曼甯的電子表更亮堂。67“怎麼又回來了？“
陸遠國放下報紙，藤椅發出“吱呀“響。
周瑾園從廚房探出頭，手裡的面杖還沾着面粉：“回來好！正好把冬衣帶回去——“
67“住不慣軍校寝室？“陸遠國打斷她，目光落在兒子磨得發白的皮鞋跟。
陸臨舟立正敬禮，軍裝布料摩擦的“沙沙“聲混着槐花香：“回來拿教材，爸。“67
周瑾園擦了擦手，圍裙帶掃過林穗穗的肩膀：“住什麼寝室，幹脆走讀！媽每天給你蒸槐花饅頭——“67“胡鬧。“
陸遠國的茶杯“當“地擱在石桌上，茶水晃出細紋，“軍校規矩是你能改的？臨舟荒廢兩年學業，正該在學校抓緊——“67“我就想我兒子！“
周瑾園突然提高嗓門，面杖在圍裙上敲出響，“巴不得他天天回來怎麼了？“
她轉身時，槐花補丁蹭到林穗穗的帆布包，驚飛了停在包帶上的蝴蝶。67
客廳的電話突然“叮鈴鈴“響起來，于嬸擦着手從裡屋跑出來：“穗穗！找你的電話！“67
林穗穗愣住，帆布包帶從指間滑落：“找我的？“
她看見陸臨舟偏過頭，喉結輕輕滾動，陽光正照在他肩章的五角星上，映得那抹陰影裡的唇角似有若無地上揚。67
抓起聽筒時，掌心全是汗：“喂？“
67“請問是林穗穗同志嗎？“
聽筒裡傳來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響。
“這裡是教育局招生辦，您的夜校報名資料可于明日十點前補交至軍校門衛室，找張守義老師簽字“67她的指尖掐進掌心，聽見自己的心跳比電話裡的忙音還急。
陸臨舟的皮鞋跟在青石闆上敲出輕響，經過她身邊時，袖口帶起的風裡有淡淡的皂角香。
67“知道了！謝謝！“挂電話時，聽筒磕到桌沿發出“當啷“響。
周瑾園湊過來，看見她發紅的眼角，圍裙帶輕輕拍了拍她後背：“是好事？“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