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海浪翻着灰白的沫子。
船上,舒佳凝的側臉被海風掀起的發絲遮了半分,唇瓣卻清楚地印在陸臨舟的側臉上。
照片不算太清晰,但陸臨舟怔住的表情能看得分明。
舒佳凝的手虛虛搭在他胸前,姿态親昵得像枝攀附的藤蔓。
而陸臨舟的肩膀微沉,側臉線條在鏡頭裡顯得有些模糊,卻沒有半分推開的意思。
林穗穗的指尖猛地收緊,照片邊緣硌得掌心發疼。
她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了,猛地往下墜,酸意混着鈍痛往上湧,眼眶瞬間就熱了。
林穗穗忽然想起那天在碼頭,賀雲川捂着她的雙眼,讓她别回頭。
那時隻當是他不想讓她看到陸臨舟和舒佳凝一起從鄰島回來。
現在才明白,原來賀雲川,是親眼看到了這一幕,也拍下了這一幕。
“這是什麼?”林穗穗試圖冷靜一些,她擡頭看向陸臨舟:“你們這、這是角度問題吧?錯位了看着像,對不對?”
她擡頭看向陸臨舟,眼裡還抱着最後一絲僥幸。
陸臨舟卻沒看她,伸手就将照片抽了回去。
“刺啦”一聲,紙張被他攥在掌心揉成一團,又被撕開,落進牆角的垃圾桶裡。
“你”林穗穗看着垃圾桶裡那堆碎紙,喉間像堵了團棉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需要說什麼?”陸臨舟轉過身,眼神冷得像剛從冰海裡撈出來:“不是你說的嗎?我們之間,我沒資格管你,你也一樣。”
這句話像盆冰水,從林穗穗頭頂澆下去,渾身的血都涼透了。
她攥着衣角,指節泛白,聲音裡帶着自嘲的顫音:“是,我沒資格管你。”
她擡眼,視線掃過垃圾桶裡的碎片:“可你幹涉我交朋友的時候,不是很在意你的‘領隊形象’嗎?”
林穗穗指着垃圾桶:“那你自己做這種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這些?”
陸臨舟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着,卻隻吐出三個字:“與你無關。”
“是與我無關。”林穗穗後退半步:“我隻是覺得我有點蠢。”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聲音很輕:“因為你生氣了,你在鄰島這一個月,我就擔驚受怕了一個月。”
林穗穗想起陸臨舟在鄰島那一個月,她常常睡不着。
房間裡是陸臨舟的氣息,他走前甚至沒有好好跟她交代一聲,隻是留給她一個生氣的背影。
她每天都在琢磨,他為什麼生氣,他在鄰島過得好不好,他累不累,危不危險。
林穗穗擡起眼,眼眶紅得厲害,卻沒掉淚,隻是笑了笑,那笑卻比哭還難看:“要是早知道,你和舒佳凝在鄰島這麼‘快活’,我就不用猜來猜去了。”
“陸臨舟。”林穗穗吸了吸鼻子,聲音陡然冷下來:“你放心,等回了省城,等我能上中專了,就還你‘清白’。到時候你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誰也管不着。”
說完,她轉身就走,腳步快得像在逃。
陸臨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雙手猛地攥緊,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