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在18樓停下,江辭用指紋解鎖時,蘇晚盯着他纖細的手指發愣。指腹光潔,沒有一點學生氣的粗糙,和她記憶裡那個總穿着洗得發白的校服、指尖帶着薄繭的少年,漸漸重合不起來。
“進來吧,姐姐。”江辭側身讓她,公寓裡的裝修是極簡的冷色調,卻在玄關擺着一雙明顯是女性尺碼的拖鞋,粉白色,邊緣繡着小小的蝴蝶結。
蘇晚的腳步頓了頓。這雙鞋她好像在哪見過。
“我特意給你買的,猜你會喜歡。”江辭拿起拖鞋放在她腳邊,語氣自然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快換鞋,我去收拾東西。”
他轉身進了卧室,留給蘇晚一個輕快的背影。蘇晚換鞋時,指尖觸到柔軟的絨毛,心裡那層霧忽然稀薄了些——她明明不喜歡粉色,江辭怎麼會知道?
客廳的茶幾上擺着個相框,裡面是她去年在畫展上拍的照片,穿着米白色長裙,笑靥淺淺。她不記得自己給過他這張照片。
“姐姐,好了嗎?”江辭拎着個黑色行李箱走出來,箱子看起來很輕,像是沒裝什麼東西。他走到她面前,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我們走吧。”
蘇晚被他拉着往外走,目光掃過客廳牆上的日曆,紅筆圈着今天的日期,旁邊寫着一行小字:“和姐姐領證的日子”。字迹稚嫩,卻透着一股近乎病态的執着。
電梯下降時,蘇晚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江辭,我”
“怎麼了姐姐?”江辭立刻低頭看她,淺色的眸子裡閃着溫柔的光,那光芒卻像一層薄膜,遮住了底下翻湧的陰鸷,“是不是累了?到了住處你好好休息,我來收拾。”
他的聲音像帶着鈎子,輕輕一勾,蘇晚到了嘴邊的話就忘了。她看着電梯門倒映出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像個被人提線的木偶。
回到蘇晚住的小區時,夕陽正染紅天際。江辭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蘇晚跟在後面,看着熟悉的單元樓,心裡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違和感——她明明是昨天才搬來,怎麼好像已經住了很久?
剛走到樓道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是陸司沉。他穿着深灰色西裝,手裡拿着個文件袋,看到蘇晚時,冷茶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随即落在她身後的江辭身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剛搬來就住得慣?”陸司沉的目光掠過蘇晚,最終停在江辭手裡的行李箱上,語氣聽不出情緒。
蘇晚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江辭已經上前一步,将她往自己身後拉了拉,少年的聲音帶着刻意的親昵:“謝謝陸先生關心,我和我太太住得很習慣。”
“太太?”陸司沉的目光驟然變冷,落在蘇晚臉上,“你和他”
“我們領證了。”江辭搶先開口,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紅色的小本子,在陸司沉面前晃了晃,嘴角揚着勝利者的微笑,“陸先生以後還是叫我太太蘇晚吧,畢竟我們才是合法夫妻。”
陸司沉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着蘇晚,那眼神裡的震驚和不解,像一根針,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蘇晚腦子裡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