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妩看着他的側臉,指印可見。落眉掩去眼底一掠而過的霧氣,再擡眸如畫眉眼裡已是攢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那笑容落進他的眼底,星眸裡溢出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缱绻。
棠兒看着二人,嘟起小嘴兒:“爹偏心,隻喜歡娘,不喜歡我。”
童言無忌,可那“喜歡”二字入了耳,叫江枕鴻不自然的别開臉。後又尋了個借口出了屋子。
春枝目送他離開,扭頭進了裡屋,猶豫良久,還是把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小姐,吏部為何偏偏讓姑爺去給那賤人督建宮殿?别是她背後沒安好心?”
盛妩目光看向窗外,眸色略沉:“她現在是皇後,莫要胡亂稱呼,傳出去是要砍頭的。”
空氣凝固了一瞬,春枝心裡其實也明白,小姐走後,昭王如願娶了沈薇,他做了皇帝,沈薇自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可心裡總也不恥她。
自小跟在盛妩身邊,春枝對她們的過去最是清楚。
時年,小姐與沈微同在宮裡為福玉公主的伴讀。
二人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有一次沈薇不小心打碎了福玉公主的琉璃燈,便跑到小姐面前哭個不停。
言說,小姐的姑母是盛太後,不像她在宮裡孤立無援。三言兩語便哄的小姐替她擔了罪。
福玉公主是盛太後唯一的女兒,性子最為刁蠻,她罰小姐跪在雪地裡。
打那之後,小姐落了病根,每逢大雪,膝蓋就會疼。
小姐掏心肝兒的對沈薇,她卻拿小姐當墊腳石。
一想到當年,小姐知道真相後,失魂落魄的樣子,春枝還心有餘悸!
如今,她真擔心那沈薇再背後使陰招。
盛妩看出春枝的擔憂,隻淡淡撇開臉,凝眸盯着地上一抹垂影,半晌才道:“你在昭王府呆了兩年,那人是個什麼性子,你應該清楚。他是不會允許後宮再出一個盛太後的。”
她一早就知道他再愛沈薇,也不會允許她把手伸到朝堂之上,這是他的禁忌。
———-
兩日後,一行馬車出了梅城,行兩日至三江口岸,又走水路。入京已過半月有餘。
棠兒出生在梅城,未見過京都的繁華,這會兒車水馬龍。
一時間看迷了眼,非嚷着要下車。
盛妩不許,棠兒便哭了起來。
桉哥兒抱着她,對盛妩說:“母親,我想帶妹妹下去走走,耽擱不了多久。”
盛妩看着桉哥兒,他六歲離京,一别六年,想下去走走,總不忍心拒了。
叫停馬車,并吩咐春枝去前車知會江枕鴻。
長街繁華,人群如織。桉哥兒牽着棠兒,盛妩則緊緊跟在他身後,時時提醒棠兒不可松開哥哥的手。
可她嘴裡應着,腿卻不聽話,到了街上,撒丫子亂跑。
眼瞅着要被人群沖散,盛妩急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