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極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緩:“宮中有規定,未滿六歲稚童不能入宮作伴讀。”
“這規定以後作廢了。”輕飄飄一句,既涼薄又卑劣。
盛妩死死攥着袖下的五指,滿心的憤怒,在看到那幅雲母片拼出的《萬裡江山圖》時,又轉而醒悟。
這天下是他的,他要碾壓誰,連理由都不需要。
她能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求陛下開恩,放過小女。”
盛妩說着,就給他磕頭。
“砰、砰、砰”聲音震響在地闆上。
她就不停的磕,大不了磕個半死,滿頭血。隻要他不怕後世史官筆伐他。
屏風内的人驟然起身,裡層素紗中衣與明黃緞袍摩擦發出“沙——“的長顫,十二幅玉帶鈎連環相擊如碎冰碰壁。
兩個箭步便到了盛妩面前,又一把扼住她的喉嚨,手臂往前一推,他幾乎将她整個人壓在玉屏上。
眼神相擒,冷戾的鳳眼又從她紅腫的額頭,瞬移到她紅腫的左臉。眼神陡轉,手上的力度卻未松一毫。
“不要妄想朕會像以前那般對你心軟。”
盛妩看着他:“臣婦,不敢。”
“臣婦?呵!”司烨冷笑:“你莫不是忘了七百多個日夜,你與朕做了多少回?”
他盯着盛妩陡然煞白的臉,逼近她,冷冽的氣息壓迫着她:“和離不到兩個月,就急着嫁給江枕鴻,你們早都勾搭上了吧!你大姐怕不是病死的,是被你們氣死的。”
他嘴毒,盛妩領教過不止一次。可這一次,盛妩還是氣紅了眼。
她擡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恨不能嵌進他的皮肉裡。
“你胡說,我與他清清白白。”
“清白。”司烨齒間嚼着這兩個字,眼中皆是冷冽的嘲諷:“和離不足一年,你就生下他的孽種,還敢跟朕說清白?”
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話。
盛妩心頭一驚。
他竟調查過棠兒的出生時間。竟以此認定她從前和江枕鴻不清白。
她佯裝鎮定:“我和他是成婚那夜懷上的孩子,後面摔了一跤,孩子早産了一個多月。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梅城查。”
當年,江枕鴻對外就是這般說的,且,接生棠兒的産婆已于兩年前亡故。
便是司烨去查,也查不出什麼問題。
可讓盛妩沒想到的是,司烨聽了這話臉色更加難看。
他手上倏然用力,盛妩覺得就快喘不過氣了。
又聽他陰測測的說:“成親兩年,朕睡了你那麼多回,你都沒懷上,和他一次就懷了。怎麼?他比朕厲害,更能滿足你是不是?”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先前覺得他是血口噴人,這會兒覺得他分明是在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