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窗外飄着紛紛揚揚的雪花,昔日熱鬧的玲珑閣,如今竟是連一個掃撒的丫鬟都沒有,任由地上激起了厚厚的一層白雪。
屋子裡沒有燃銀絲炭,年久失修的窗戶被風一吹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白慈顔躺在床上,身上蓋着的還是夏日裡蓋的薄被,許是因為太冷,就連唇色都是慘白的,時不時還會發出幾聲劇烈的咳嗽聲。
“翠珠,給我倒一杯水過來。”
白慈顔剛說完,忽然想起,翠珠早在一個月前因為晚柒柒誣陷她偷拿了自己的金簪,被侯爺給打死了。
她冷笑一聲,眼淚無聲的從眼角落在枕頭上。
沒想到當初用盡畢生所學的醫術救回來的那個男人,如今卻成了傷自己最深的人。
不僅收了掌家權,奪了她私庫的鑰匙,将自己身邊的丫鬟打死的打死,發賣的發賣,就連自己,都被他囚禁在了這無人的玲珑閣。
每天一碗米粥吊着自己。
想到這兒,白慈顔嗓子發癢,她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待咳嗽結束後,看着手帕上沾着一抹猩紅,她不由勾起一抹苦笑。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姜甯宇穿着一襲湖藍色錦袍,身上披着黑色的大氅出現在了大門口,他的身旁站着身着一襲淡粉色襦裙的女子,小腹高高隆起,看上去媚态萬千。
晚柒柒一手挽着姜甯宇的胳膊,一手放在鼻尖蹙眉道,“姐姐的屋子裡,怎麼有一股怪味兒?”
聽晚柒柒這麼一說,姜甯宇也聞到了一股惡臭。
他有些嫌棄的擰了擰眉,大踏步進去,一邊走一邊道,“白慈顔,你什麼時候這麼不愛幹淨了?”
白慈顔目光定格在晚柒柒高高隆起的小腹上,隻是一瞬便移開了視線。
半年前,姜甯宇勝仗歸來,帶回來一個懷孕的女子。
他說這是他的救命恩人,因為救他不惜将毒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說他要報恩,讓白慈顔給她解毒,還要立她為平妻。
她哭過,鬧過,可最後得來的卻是一句,“阿慈,這是我欠她的,合該還她。”
真是好笑,他的救命恩人,到頭來,卻讓她來補償。
用她的醫術給她解毒,用她的嫁妝迎她進門。
她隻要稍有不願,便會被打上【不懂事兒】的名頭。
就連給晚柒柒的婚禮,姜甯宇也用了八成禮。
要知道這可是功勳世家才能用到的禮數。當年他倆成婚,姜甯宇也隻用六成禮娶她,隻因她出生商賈,身份低賤。
而可笑的是,大婚上所有的開支,就連晚柒柒身上穿得的嫁衣,用的都是她的嫁妝!
這樣,姜甯宇還覺得不夠!
猶然記得,大婚前一晚,姜甯宇來玲珑閣拉着她的手說,“阿慈,我知道你最是心善,柒柒自幼無父無母,如今她雖然即将成為我的平妻,可她沒有半點嫁妝半身,日後怕是會被人恥笑。”
“她喚你一聲姐姐,不如你将你的嫁妝,分一半給她可好?”
白慈顔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了,隻知道那天的夜空,星星很多,兩個丫鬟陪着她看了一晚上的星星,抹了一晚上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