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裡長看着那串成一串的銅闆兒,眼眶頓時泛起淚來。
這聚龍村兩年沒怎麼下過大雨,雖說不至于幹旱,但也供應不了水稻。
那水田裡的水稻,各個穗子都不飽和。眼下這光景,光靠地裡的收成,大半年也不一定能掙到兩百文。
佟荷竟眼睛都沒眨一下的給了他。
這丫頭哪是缺這點菌子,是幫他度過這饑荒年的難關哩。
陳裡長險些哭出淚來,可還是固執的把這錢推遠。
他是長輩理應照顧晚輩,哪能要佟荷的錢,“這菌子不是值錢玩意,哪能按照一斤五文錢來收,你總共給我五個銅闆就行。”
“沒有這樣的事,這菌子是你采的,我一斤出五文錢,算下來還是我占便宜哩。
裡長,你就别推脫了。
秀兒真是長身體的時候,你拿這錢給她買點葷腥補補。日後你若是還有多餘的菌子,我還是按照一斤五文錢來收你的。”
陳裡長平日裡沒少接濟她,就是那紅薯都送過好幾回了,佟荷自是不能欺負他,硬把銅闆塞進他的手裡。
陳裡長見她如此堅決,好歹是把這銅闆兒給收下了。
家裡還有三個奶娃娃需要養,确實需要銀兩來傍身。
“謝謝佟丫頭。”他心裡萬分感激和感動,可嘴上卻又不知怎麼說,唯有一句謝謝最實惠。
見裡長這樣,佟荷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一時間竟覺得這菌子收的便宜了。
可價随市漲,荔枝菌在聚龍村泛濫成災,一斤五文錢已是高價。再往高了給,這村裡人知道了,怕是要鬧起來。
“瞧裡長說的,我要在聚龍村長住,還指望着您日後多關照我些呢。”佟荷哪需要人關照,但這話說出來寬裡長心。
果然,陳裡長原本愁緒的眉眼輕輕上揚,表情也跟着輕快了許多,“你放心,若是陳家再來找麻煩,我定是不會饒他的。不過經過此事,我想他們大約是不敢再來找你麻煩的。”
佟荷點頭。
就算陳家來找麻煩,她也一點不怕,橫豎不過是去趟衙門的事。
“既如此,那我就先家去了。”她一個獨女子單住,陳裡長雖是長輩,但也是男子,不好久留,草草結束了對話,拿着錢回了家。
那邊,陳家三婆媳,還沒到家就為了今日之事吵了起來。
張淑芬不僅沒拿到那一箱子書,還被佟荷好生教訓了一番,氣的牙咬切齒,對着劉銀瓊就是一頓數落,“大嫂,這事都是你害出來的。若是沒有你,佟氏一個外鄉人哪能如此猖狂,竟還敢把我陳家往衙門裡送。”
劉銀瓊一個頭兩個大,挨打的是她,出力的也是她,怎的如今全成了她的錯,“這如何能是我的錯,若不是你誣陷那小賤坯子,她也不能硬着骨頭要去告官。”
“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要不是你生不出兒子,陳家何苦要找夥婚媳婦,不找夥婚媳婦,如何能出這檔子事。
不僅讓我家損了銀子不說,如今更是被全村人恥笑,現在還要去官府自告。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分家,必須分家!”張淑芬一頓嘴炮連環輸出,快步就往着家裡去。
“”聽了這話,劉銀瓊頓時沒了脾氣。
是啊。
若不是她生不出兒子,如何能出這檔子事。
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