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一聽到要報公安，臉色驟然一變，連忙伸手攔住正想轉身離開的周廣良，粗糙的手指幾乎要嵌進對方的胳膊裡。
他那雙三角眼惡狠狠地瞪向顧瑤，額頭上的刀疤因為憤怒而微微抽搐：“算你狠！我告訴你，這事沒完！你給我等着！”
撂下這句狠話，刀疤男轉身就想走，卻撞見擋在前面的黃毛，一股邪火頓時直沖頭頂，擡腳就把人踹開半米遠，低吼道：“還不滾？”
“大哥，我們就這樣走了？”卷毛不甘心地抻着脖子，目光直勾勾地瞟向顧瑤身後那幾桶散發着誘人香氣的豬下水，喉頭忍不住上下滾動。
“還不滾？等着公安來铐你回去蹲大牢嗎？”
刀疤男沒好氣地吼着，也不再管這些磨磨蹭蹭的小弟，粗魯地推開圍觀人群，像隻鬥敗的公雞，頭也不回地鑽進巷口。
“大哥，等等我們！”
“大哥等等我！”
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幾個漢子見勢不妙，也顧不上渾身的酸痛，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手忙腳亂地跟在刀疤男身後。
他們為了演這場戲，昨天晚上特意吃了滿滿一碗巴豆，整整拉了一夜肚子。
此刻雙腿發軟眼冒金星，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似的，每走一步都晃悠悠的，活脫脫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等人都走幹淨了，顧瑤輕輕籲了口氣，轉身将那幾桶豬下水一一擺到長條桌上。
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油亮的鹵汁上跳躍，散發出醇厚的香氣，驅散了剛才那場鬧劇留下的陰霾。
她拿起一把幹淨的鉗子，從麻辣和五香兩個桶裡各夾了幾塊豬下水，當着衆人的面慢慢嚼咽
“以後我每次出攤，都會先當衆試吃，大家盡管放心買。剛才那刀疤臉說我在豬下水裡下毒，純屬無稽之談，大夥瞧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姑娘我信你！”前排一個挎着竹籃的大媽率先喊道，“昨天我家老頭子吃了你賣的豬大腸，連說比酒館裡的菜還香！”
“我也信！”旁邊一個穿着工裝的漢子跟着點頭，“看你這姑娘就實誠，哪像那夥人賊眉鼠眼的。”
顧瑤望着重新排起的長隊，心頭湧上一股暖流。
這些早起趕集市的大多是周邊村鎮的農戶和工人，臉上帶着風霜卻眼神清澈，此刻眼底的信任比任何贊美都讓她動容。
“謝謝大夥信任！”她揚聲說道，聲音裡帶着笑意，“今天特意多備了五百斤貨，總共一千斤豬下水，保證排隊的鄉親們都能買到！”
嘗過她家鹵味的人都贊不絕口——價格比豬肉，直接便宜一毛錢，還是現成的熟食，拎回家熱一熱就能上桌，省了處理豬下水的麻煩。
昨天沒搶到的人，或是聽街坊鄰居念叨了一整夜的新客，今天都早早地趕來排隊。
好吃、實惠、還省心，這樣的好事誰能錯過？
隊伍像條長龍似的在攤位前蜿蜒，比昨天熱鬧了一倍不止。
到正午時分，一千斤豬下水就銷售一空，連桶底的鹵汁都被幾個老主顧用饅頭蘸着刮幹淨了。
收攤後，顧瑤和周廣良，還有今天來幫忙的楊子健，三人一起收拾好家什，準備往楊家村去。
“嫂子，我找了五六個竹籃子，可這蝲蛄真能吃？”楊子健撓着後腦勺，還是有些犯嘀咕。
他從小在河邊長大，隻知道這東西看着吓人，從來沒聽說能下鍋。
顧瑤回頭沖他笑了笑：“放心，等會兒拉上豬下水，你跟我們回去，我露一手給你嘗嘗。保管你吃了第一口，就想第二口，保準回味無窮。”
聽她這麼說，楊子健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眼睛亮了起來：“那我信你！連豬下水都能做得那麼香，蝲蛄肯定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