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懷裡抱着襁褓中的嬰兒，擡眼看向李自強和一旁的夢琪琪，又重複了一遍：“就叫李佑安吧。”
“李佑安，李佑安保佑平安！”李自強在嘴裡念叨着，忽然連說幾聲“好”，巴掌都拍響了。
“妹子這名字起得有講究！就聽你的，叫李佑安！”
顧瑤和夢琪琪閑聊幾句，便跟着李自強出了屋。
“李大哥，想跟你打聽個事——附近還有别的養豬場嗎？我想再訂些豬下水。”
李自強聞言眉梢挑了挑，臉上露出幾分詫異：“豬下水竟這麼好賣？”
顧瑤每天從他這兒拉走三千斤豬下水，如今還要再找貨源，這銷量實在驚人。
顧瑤唇邊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旁人或許難賣，但我這兒還行。改明兒給大哥帶點我做的豬下水，讓你嘗嘗鮮。”
“哈哈哈！”李自強爽朗地笑起來，“那我可就等着沾妹子的光了！”
他略一思忖，說道：“我倒知道一處養豬場，隻是那人脾氣古怪得很，未必肯賣給你。”
“哦？怎麼個古怪法？”顧瑤來了興緻。
這年頭豬下水本就難脫手，竟還有人放着生意不做？
李自強端起桌邊的搪瓷缸喝了口熱水，緩緩道：“他不光有養豬場，還弄了個漁場。聽說每天的豬下水都剁碎了喂魚，你想找他買，怕是不容易。”
顧瑤心頭微訝——用豬下水喂魚，這可夠奢侈的。
“李大哥，他那養豬場在什麼地方？”她按捺不住急切，還是想去碰碰運氣。
今天定下的貨，明天就能開售，耽誤不得。
李自強想了想，道：“我送你過去吧。”
他主要是怕顧瑤被那人刁難——他跟那人打過交道，知道對方不是好相與的。
“那可太謝謝李大哥了。”顧瑤連忙道謝。
她轉頭吩咐裝豬下水的張大壯：“你先把豬下水拉回村，趕緊處理出來。中午我要是能趕回去，就直接拉去縣城；要是趕不回，你們就帶着賬本先去縣城賣，這些預定單的豬下水必須留着。”
張大壯應着，開着拖拉機往大同村去了。
顧瑤則坐上李自強的自行車後座，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
鄉間小路坑窪不平，自行車碾過碎石子，車軸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像是随時要散架。
顧瑤攥着車後座的木杠，看兩旁的玉米地簌簌往後退，風裡裹着新翻泥土的腥氣，混着玉米葉的青澀味，比前世被工廠污染的空氣清爽多了。
“那人叫趙老四，”李自強腳下蹬得穩當，話頭沒歇。
“早年在鎮上供銷社當會計，後來不知怎的辭了職，回村包了幾十畝地搞養殖。性子怪得很，平日裡就不愛跟人搭話，獨來獨往的。聽說去年他們村頭王二想跟他換點魚苗，被他抄起院裡的鐵鍬就追，把人趕出去二裡地才罷休。”
顧瑤聞言眉尖微挑。這年頭敢辭掉鐵飯碗搞養殖，要麼是真有本事，要麼是瘋了。
她更傾向于前者——能把豬下水拿去喂魚，家底定然不薄，尋常人可沒這魄力。
自行車拐進一條岔路，眼前忽然開闊起來。
一片青磚瓦房依着水塘而建，塘邊搭着遮陽棚，幾個竹筐倒扣在地上，筐底還沾着些細碎的魚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