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強蹬着自行車送顧瑤回大同村時，院裡的豬下水剛出鍋，濃郁的鹵香混着肉香直往人鼻孔裡鑽。
顧瑤當即取了個鋁制飯盒，給他滿滿當當盛了一盒。
“李大哥，今天多虧了你，嘗嘗這剛出鍋的鹵肉。”
“妹子太見外了！”李自強低頭一嗅，光是這股子饞人的味兒，就知道錯不了。
他小心把飯盒挂在車把上，“那我先走，不攪擾你們忙了。”
看着他騎車遠去的背影，胖丫在拖鬥裡湊過來，眼尾都帶着笑：“嫂子，看你這眉眼帶笑的，定是把豬下水的事兒敲定了？”
“嗯，”顧瑤指尖敲了敲拖鬥邊緣，眼裡亮着光，“跟養豬場說定了，從明天起，每天能多兩千斤。往後啊，你們怕是更要忙了。”
胖丫一甩胳膊，嗓門亮堂：“忙才好呢！多兩千斤咱也接得住！”
楊子健也從車鬥角探出頭，嘿嘿笑：“嫂子真有本事！”
今兒有預定的豬下水要發，顧瑤隻叫了張大壯夫妻和楊子健同去縣城。
臨出發前，她特意囑咐周廣良，把豬下水送到紡織廠後，順帶跟他的村長父親提一句，想再租三十畝空地。
先問問村裡誰願意租，登記下來等她回來細看。
農村人大多把地當命根子，未必肯松口，先摸底總是沒錯的。
等縣城的生意徹底穩了，她就打算建養豬場，趁早把買小豬仔的事兒提上日程。
拖拉機在街道上突突地跑，離着老遠，顧瑤就瞅見自家門前排得老長的隊伍，像條蜿蜒的長龍。
“來喽！顧同志他們來喽！”
排隊的人裡有人眼尖，一瞅見拖鬥上的身影，頓時激動地往前探身子，隊伍裡起了陣小小的騷動。
顧瑤利落地跳下車，擡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各位别急，先排好隊，保證都能輪上。”
張大壯和楊子健把沉甸甸的大桶搬進院子，顧瑤麻利地支起兩張木桌。
張大壯和胖丫守着一張桌給排隊的人稱貨。
顧瑤則和楊子健守着另一張，手裡拎着個鐵皮喇叭喊：“昨天在這兒預定過豬下水的，到這邊來取。”
這話剛落，隊伍裡頓時炸開了鍋。
“咋還能預定？早知道我也訂了啊！”後排有人踮着腳往前瞅，急得直搓手。
“可不是嘛，我今兒來晚了半步，難不成要空着手回去？”
抱怨聲混着叫好聲攪在一處，昨天預定過的人卻個個眉開眼笑，忙着往前湊：“俺是昨天訂的！給俺來三斤！”
顧瑤耳尖，聽見後排的嘀咕，拿起喇叭又揚高了聲：“大夥兒稍靜，聽我說兩句。”
人群漸漸靜下來，幾百雙眼睛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預定不是為了讓誰占便宜。”
她聲音清亮，字字清楚，“實在是每天的量有限，昨天好多老主顧沒買着，我才想着弄個預定的法子。但請放心，預定的量隻占三成，剩下七成還是留給排隊的鄉親們。而且從明天起，咱們的貨量要多加兩千斤，保準讓更多人買得着。”
這話像陣涼風，瞬間吹散了人群裡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