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被陸宏偉拽着胳膊往前踉跄，枯瘦的手腕被捏出幾道紅痕，直到跨進陸家那扇掉漆的木門，才得以掙脫。
她揉着發疼的胳膊，卻半句責備都沒有，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急切：“老三，你咋突然回來了？學校那邊出啥岔子了？”
陸宏偉甩開娘的手，往炕沿上一坐，眉頭擰成疙瘩：“娘先别問這個。昨晚有人找我，說讓我回來攔着顧瑤開養豬場。”
他忽然擡眼，目光銳利如刀，“還有，我二哥啥時候醒的？又啥時候跟那胖女人結的婚？”
當初陸戰霆昏迷着被擡回家時，他正趕上放暑假，卻連夜收拾行李躲回學校。
他才不想摻和家裡這些爛事，更不想沾染上伺候病人的苦差。
後來的事，他全當不知道。
陸老太太一聽這話就炸了，往竈台上一拍。
“還不是那死胖子鑽了空子！當初是你爺爺跟顧岚爺爺訂的親，後來白秀芬改嫁給顧家去了，我本想找個免費丫頭伺候老二，誰曉得換了個胖得像頭豬的顧瑤！”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村裡人都說，是那胖女人把老二治醒的，鬼知道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她還會醫術？”陸宏偉挑眉，這倒出乎他意料。
“誰知道真假！”陸老太太啐了一口，“但老二确實是她進門後才醒的，現在都能下地走動了。”
“說回正事。”陸宏偉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那找我的人說他是食品廠主任，不光讓我攔着養豬場，還說”
他忽然起身，扒着門縫往外瞅了兩眼，回來時聲音壓得更低，“說隻要我能把顧瑤做豬下水的秘方弄到手，以後賺的錢跟我對半分。”
陸老太太渾濁的眼睛“唰”地亮起來，枯瘦的手指攥得發白：“還有這等好事？”
“不然我急着回來幹啥。”陸宏偉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大嫂有沒有在她那邊幹活，讓她想法子偷出來。”
“哼，那就是個蠢貨！”
陸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那胖女人開鹵肉房時，我讓她去混口飯吃，人家壓根不搭理她啊！”
她絮絮叨叨把這一個月的事全倒了出來，末了歎口氣，“家裡也就你腦子靈光，這事還得靠你。”
陸宏偉手指在炕桌上敲得笃笃響，忽然眼睛一亮：“娘，我有主意了！”
“我就知道你最能耐！”陸老太太笑得滿臉褶子都堆到了一起。
陸宏偉湊到她耳邊，兩人頭抵着頭嘀咕半晌，陸老太太不停點頭，最後竟樂得拍起了大腿，仿佛那白花花的銀子已經堆到了眼前。
“娘你快去隔壁村把你大嫂喊回來，讓她跟咱搭夥。”陸宏偉催促道。
前幾日李玉香說娘家有事，帶着陸寶駿住了好幾天，一直到現在還沒回來。
陸老太太颠颠地跑了趟隔壁村，把李玉香拽了回來。
“娘，你說讓我去顧瑤那幹活？”李玉香抱着陸寶駿，滿臉遲疑，“那胖女人能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