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微微仰起頭來,低低笑了一聲:“母親口中的入宮求求陛下,是什麼意思呢?母親可知道,我入宮之後,會遭受些什麼?”
“當今陛下,是什麼樣的人,母親當真不知道嗎?”
老侯夫人嘴唇輕顫着,隻低低重複着:“清辭,母親求你了!我已經沒了一個兒子,不能再沒有另一個啊!”
沈清辭目光一寸寸冷了下來,她一點一點的掰開了老侯夫人握着她手腕的手,聲音平靜無波:“母親說笑了,如今出事的,是侯爺。母親即便是要求,也不應該求我啊!”
“侯爺,是大嫂的丈夫。大嫂,是當今丞相嫡女。母親和侯爺不是一直以娶到了丞相嫡女為榮嗎?大嫂肯定有辦法的!”
老侯夫人卻連連搖着頭:“不,不行的隻有你隻有你能救他啊!清辭,他他其實不是”
沈清辭眸光驟然一冷,到了這個時候,老侯夫人倒是想起來,要告訴她霍雲湛并沒有死了嗎?要告訴她,如今頂着永甯侯這個名号的,才是真正的霍雲湛了嗎?
老侯夫人正要不顧一切将霍雲湛的身份和盤托出,以求換取沈清辭出手相助,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緊接着管家匆忙跑了進來。
“老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老侯夫人隻得停下未出口的話,轉過頭急急看向那快步走進來的侯府管家:“慌什麼?如此沒有規矩!我讓你想辦法找宮中人脈打探打探侯爺的消息,可打探到了?”
管家面色有些難看,隻點了點頭:“回老夫人,打探到了!說侯爺被帶入宮中,就被直接押到了陛下跟前。也不知道侯爺說了什麼,陛下突然大發雷霆,站起身來就要踹侯爺”
“可就在這個時候,陛下突然捂着胸口,滿臉痛苦之色,随即就猛地往後倒了下去!竟是竟是昏迷不醒了!”
老侯夫人愕然瞪大了眼,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天旋地轉,胸口更是驟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管家見狀也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了老侯夫人:“老夫人,你沒事吧?你可千萬不能再有事啊!”
老侯夫人擺了擺手,強撐着一口氣問着:“陛下陛下如何了?侯爺呢?”
管家看她幾乎快要喘不上氣的虛弱模樣,稍稍猶豫了一下,才終于開口道:“太醫說陛下是怒火攻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而侯爺侯爺被匆匆趕到的攝政王以沖撞聖上、意圖謀逆犯上的罪名,直接打入天牢了!”
聽到攝政王三個字,以及霍雲湛被他下令打入了天牢的消息,沈清辭睫毛控制不住地顫了顫。
一顆自昨夜起就一直懸着的心,好似終于緩緩落回了原地。
沈清辭第一時間意識到了自己這不同尋常的反應,楚寂塵對于她而言,好像有了一些特殊的意義。
好似她隻是聽到楚寂塵的名号,心裡就控制不住地湧起一股安全感。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覺得,隻要有楚寂塵在,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一定可以處置妥當。
沈清辭睫毛顫了顫,壓下心中那股異常的情愫,隻低下頭看向面如死灰的老侯夫人:“母親,你也聽見了。陛下龍體違和昏迷不醒,而侯爺被關入天牢,兒媳如今就更幫不上任何忙了。”
“天牢重地,戒備森嚴,侯爺的事,恐怕,還得求柳丞相。”
老侯夫人胸口劇烈起伏着,聞言才又咬着牙看向了沈清辭。
隻是這一次,她那雙渾濁的老眼中,卻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半分哀求與祈求,取而代之的,是濃烈到化不開的怨毒與恨意!
“都怪你!都怪你啊!”
老侯夫人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指着沈清辭的鼻子,氣急敗壞地尖叫道:“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在自己床上好好躺着啊!你你這是存心要害死我的兒子啊!”
沈清辭心頭一顫,隻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似是第一次看清楚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老婦人一般。
怪她?